“16……17。”他回答道。
易叔叔垂死挣扎:“也差不了几岁,以后叫哥。”
宋英军摇头:“不行,辈分不能乱呐。”
宋野枝同他们不在一个点上,只想:那……是差几岁啊?
“咱现在的年轻人不讲究这些。”易青巍放下杯子,朝宋野枝扬了扬下巴,“嗯?”
不知怎么的,对面站着的人又不说话,也只看着他,和之前在门口一个模样。
易青巍不躲不避,迎着宋野枝的目光。
忽然那人发话了,声音清冽,只是带着南方人特有的,改不掉的,软糯的调儿。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这代年轻人一般都互相叫人名字。”
没能等到易青巍的反应,宋野枝就被爷爷敲了下后脑勺,假斥两句,又被赶着上了车。
易家不住院子了,住独栋。
下了车,立刻出来个阿姨搀着宋老进屋。宋野枝跟着易青巍绕到车的后备箱,把礼品拎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易青巍放慢脚步来等他。
“右手上那个给我。”
宋野枝扫了一眼易青巍满当当的两只手,说:“我提得动。”
“知道你提得动,害怕你提着东西,俩步走摔了。”易青巍声音懒懒的,故意嘲他,“踩过北方的雪地吗?”
宋野枝跺了两下脚:“穿过南方的防滑靴吗?”
他知道眼前这位是好意,接着补充:“两只手都提着东西,保持平衡。”
“是吗?”易青巍斜睨人一眼,弯腰靠近,从他手指上渡过提绳,说,“那就两只手上的都给我。”
突然贴近又瞬间离开,他两手一空,有些不知所措。宋野枝怔愣几秒,僵硬地攥紧手心,拢住一丝暖意。
雪渐渐停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北方一贯如此。天空阴沉沉,地面明晃晃,互相影响,却界线清晰。
宋野枝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专注地看前边人的背影。易青巍今天穿了一件及膝的灰色大衣,纽扣未系齐整,风从正面吹来,撩得衣摆翻飞。
宋野枝再次攥了攥手心。
北方的人和南方的也不一样啊。
腿更长,鼻梁更高,轮廓更分明。 赵欢与原计划是躲在门后吓人,透过门缝看到小叔后面还跟着个男孩儿,她慢慢挪到门前,站得很端正,学礼仪小姐,两手交叠,贴在小腹处,微笑着鞠躬,矜持地开口:
“欢迎您回家。”
易青巍冷笑一声,把右手的几个礼盒扣到她怀里,转而拍两下她的肩:“辛苦了。”
赵欢与抱着礼物,凑到宋野枝跟前。
“你好,你就是才从南方过来的那位吗?”
“……你好。”宋野枝点头,顿了顿,伸手要去帮忙提她怀里的东西。
谁知赵欢与转一转身子,躲开他的手,朝门里走:“没事儿,几步路。”
等宋野枝换了鞋,被领去客厅的时候,宋英军和易伟功已经聊上了。他也叫易伟功爷爷,易老看起来精神不错。
有生之年能和昔日战友重聚,看各自儿孙承膝,实为人生一大快事。
两个老的忆当年,三个小辈嗑瓜子儿。
赵欢与坐不住,捧着瓜子摊开宋野枝面前,说:“我叫赵欢与,是易青巍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没等宋野枝回答,赵欢与就被瓜子壳打了脸。
“易青巍?”
丢一颗。
“朋友?”
再丢一颗。
“长能耐了啊?”
丢完了,易青巍低头挽了挽腕间的袖子,好心提醒:“沈乐皆说他七点准时赶到,你准备一下吧朋友。”
赵欢与听到沈乐皆这三个字就暴躁,易青巍知道她心里有火,偏生往里面灌油。
她呸了两声:“准备啥呀,同归于尽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