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马车停下的那一刻,纳兰肃鸣伸手将还处于傻乎乎状态下的阙飞冬拉了起来,抬手为她理了理有些乱了的头发,然后用拇指细细地拭去了她晕染开来的胭脂,最后才正色朝她说道:“别把自己看得那么不值,本郡王若要找个幌子,还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牺牲自己。”
话说完,他便推开了车门,又摆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任下人们搀着他坐上了肩舆,被抬进郡王府之中。
第7章(1)
冲喜福晋当真冲了喜,成亲第一天便让昏迷已久的恪敏郡王纳兰肃鸣清醒,还能让人抬出门。
而纳兰肃鸣终于清醒这件事,更在朝廷和京城之中引起轩然大波,更别提对他虎视眈眈的诸皇子,更是个个炸了锅。
虽然醒了不代表病好,但纳兰肃鸣病情好转,已然清醒的消息一传出,原本以为他快死了而逐渐冷清的恪敏郡王府又门庭若市起来。
前来探病的人不断,但是却没有人真正见着了纳兰肃鸣,至于为何见不着,自然是因为全都被郡王福晋给挡驾了。除了皇上派来的内侍之外,即便皇子们上门,也全都被阙飞冬以“只是稍有起色,并不见好,她还不想做寡妇”的理由给回绝了。
想到那些人听到这么直接且露骨的话时会有的错愕神情,纳兰肃鸣的心情就很好,平素板着的脸也透着几分柔软。
“啧啧,人家都说少女怀春,你明明不是少女,可我看你也怀春了。”闻曙舟很不习惯见到这样的纳兰肃鸣,看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出言刺了刺。
“怎么,难不成不过三五日,你的福晋就已知你对她情深似海,投桃报李来了?”闻曙舟啧啧猜测,却见纳兰肃鸣原本张扬的笑容黯淡了下去,心中更是忍不住地好奇,偏偏他话还没问出口,门已经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竟是如今被皇上冷遇,在家窝着的四阿哥,那昂扬的身姿、绝代的风华,总是能让人眼睛一亮。
其实,纳兰肃鸣打小便跟在四阿哥的身后头玩耍,两人感情不错,又有亲戚关系在,只不过随着两人年纪渐长,太福晋又因首见过诸子夺嫡的惨状,才勒令纳兰肃鸣不许在明面上参与夺嫡之争。
虽然纳兰肃鸣的心底并不认同这样窝囊的想法,总觉得既已选定明君,就该义无反顾支持,反倒是四阿哥深知韬光养晦的重要,劝了他几句才让他同意暂时藏于暗处。
反正四阿哥有些事得让他去做,装病正好能让自己在暗地里行事,所以他这才答应了老祖宗的要求。
可谁知道,为了替自己的小妻子撑腰,成亲的头一天,他的病就有了“起色”,如今再见四阿哥,纳兰肃鸣倒是有些惭愧徘徊心间了。
从不曾在人前低头的他回避着四阿哥的眼神,曾经在朝堂上雄辩滔滔的国之栋梁,如今低着头的样貌,竟有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四阿哥见状,缓缓地勾起了唇角,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兀自寻了个空位坐下,自斟自饮地喝完一杯茶,这才抬头看向纳兰肃鸣。
“怎么小媳妇似的?坐啊。”四阿哥不是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于是不甚在意的一笑,招呼着他。
等他坐下,四阿哥忍不住开口赞道:“你那媳妇,行啊!几句话就把那几个气得够呛!”
“四哥,她又做了什么事?”纳兰肃鸣笑问,满眼的好奇。
不只他好奇,就连闻曙舟都很好奇。
今儿个纳兰肃鸣有事得来和四阿哥商量,自然要从家里溜出来,所以只能留阙飞冬在家里为他挡驾。
这阵子,她那不管不顾、没心没肺、不理会名声的挡人做法,把京城好些人家都得罪了。
不过这对恪敏郡王府其实是好事,得罪的人多了,上门的人就少了,这样就更方便他行事,也能继续当皇上心中的“孤臣”。
只不过郡王府还住着的那些婶娘们对她倒是颇有微词,若不是老祖宗和他娘压着,只怕那些人都要闹翻天了。
“她今儿又把大阿哥挡在了你的院子外头,说是太医交代了,你连一丝丝的寒气都不能受,也不能吹风,否则可能会病情反复,她说她怕做寡妇,所以请大阿哥体谅,她就张开手挡在你的院子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话更是说得人心底酸啊……”
“该不会越说越有劲,还想进宫里再同皇上说说吧?”
纳兰肃鸣还没说话,闻曙舟已经笑着插嘴,谁让只要有人不依不饶,阙飞冬那个女人就会抬出皇上来,虽然她从没进宫去见皇上,但这么嚷嚷也够让人心里添堵的了,更何况皇上即便知道此事,也从未怪罪,彷佛默认了让她重自己的名头出来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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