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吴副掌柜闷咳了几声,不知道该如何暗示他家小总管噤声,别把不该说的话,在敌手面前全曝了光,而藏澈与桑梓则是相视了一眼,不知道元润玉究竟是没心机,还是知道他们也瞧出了异样,不如在这时摊开来说清楚。
“我要说的,与元姑娘所说的一样。”桑梓在与藏澈交换眼神之后,走到他的面前,接过他手里那一缧丝线,在手里掂了一掂,在鼻尖闻了一闻,才又开口道:
“这丝线货色并不陈旧,分明是以茜草新染而成,何少爷如果真的有周转不灵之处,又何必在要消匿踪迹之前,买下这批备料呢?瑶官,或许我们两家该合计合计,若是冒然争得你死我活,或许,就正好陷进对手设的局里了。”
最后一句话,正好被进来察看情况的老门房听到,他急得满脸通红,眼眶泛着泪,大声喊道:“什么……什么局?我家少爷是好人!几位爷,你们信我的话,他不是会做坏事的歹心人,他不是啊……”
这时,在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男子的嗓音,带着些许轻嗤的笑意。
“是或不是,老人家还是等事情大白时再说吧!到时候再看看究竟是你识人不清,抑或是何少爷真有难言之隐。”
“鸿儿?!”
随着元润玉喊声一落,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门口,看见问惊鸿修长的身形倚在门边,挑起一边眉梢,以一双比寻常人更加深邃的琥珀色眼眸,笑着反瞅他们。
而在同时,一名年纪约莫四十开外的中年人越过他的身畔,直步进来,凑首在藏澈耳边低语了数句,半晌,藏澈点头微笑,低声交代了几句,便示意中年人可以先离开了。
在中年男人离开之后,藏澈含笑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问惊鸿身上,“看来,藏某与问少爷的想法都一样,只不过差别在你让元小总管先行,自己带人押后,而我则是让人押后进来,要彻查‘浣丝阁’的帐本,现在既然你我双方都不想吃这个亏,彼此人马也争执不下,何不我们各退一步,待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再看如何厘清利益,问少爷意下如何?”
闻言,元润玉先是看了吴副掌柜一眼,看见这位老长辈心虚地别开脸,明显知道在他们进来之后,问惊鸿会带人有所行动,就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她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美眸望向问惊鸿,看见他也明显心虚地别开目光,专注在与藏澈的对话上,在这时,隐约地可以听到门外传来‘浣丝阁’的人们此起彼落的叫骂与哭求声。
虽然,从小在‘宸虎园’长大,知道生意上的事情学问很深,如今,在‘京盛堂’的手里握有质券,而在‘云扬号’这方面则是有买卖文契,而且,还是有官府凭证的官契,即便‘浣丝阁’的人要报官来捉他们,告他们入侵门户,还说不准会被两方给反告回去。
夫人一直告诫她,生意上的事情,很多时候不能只讲情面,要她无论再不喜欢,都要试着习惯与释怀。
但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总还是会忍不住心软……现在,‘浣丝阁’的事情已经不是五千两银的事,而是与‘京盛堂’之间的较量输赢,一点都大意不得,所以,鸿儿是对的,不把事情先告诉她,先做了再说,反倒是比较好的。
她从来都是知道轻重的,只是心里会偶尔失去该拿捏的分寸而已。
“玉儿。”
在结束与藏澈之间的谈判,决定两家商号先暂时把争端搁置一旁,待事情厘清了再做决断之后,问惊鸿走到元润玉面前,拉起她的一只手,半是安抚半是哄道: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今天只是查帐而已,没有要对那些人做出什么处置,毕竟现在我们与‘京盛堂’的人还谈不拢条件,但无论之后这个地方归谁,我都跟你约好,那些在这里做活儿的人,我一定想办法让他们一个都不动,让他们还是能在这地方做事,好不?”
“一定?”元润玉抬眸瞅他。“我保证,一定。”问惊鸿咧开笑,用力点头,“不生我气了?”
“本来就没生气,但以后再敢骗我,我一定好好教训你,我只是会难过,但不会阻止你做该做的事情,这一点你最好搞清楚,知道吗?”元润玉语气虽然带着恶狠,但还是被他逗得止不住勾起明媚的笑。
“弟弟疼姐姐,舍不得你难受嘛!”
“油嘴滑舌,不听。”
元润玉与问惊鸿从小青梅竹马,像这样的对话早就习以为常,然而,看在藏澈几个人眼里,却不由得心里暗暗惊奇,若论在商场上走动的年资,问惊鸿说起来也大概就这一两年的时间,比较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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