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绣宫深(18)

2025-10-06 评论


心底的欢喜之意溢于言表——素来端庄的她极少会这般随性的。见她如此,男子情不自禁地低喃了一句:“总像是利用了人家。若非国库空虚,倒也不必谋这个法子。”

闻言,脂砚的神色忽沉,半晌不曾答话。而后她静静端过桌上那杯清酒,举袖半掩浅尝了一口,“父亲大人可知,萧先生如今成了皇帝的老师?”她适时转了话锋。

瞧见她脸颊薄染的酒晕,男子不禁舒眉而笑,而那风情尽显的一笑,竟是连碧池花容见了也要黯然失色,“如何?”他有意回答得模棱两可。事实便是——萧烛卿本是由他引进宫里当老师的。

欢迎您访问言情小说大全,最新言情小说超速更新!脂砚垂下眼帘,心中已然明白了他的用意,“父亲大人,萧先生心若神明,如今的女儿怕是配不上他的。”她的语气依旧是疏淡如云,很好地掩饰住了语末的那一点失落。

“哦、呀。”男子扣指抵唇,一副好诧异的模样,“我原以为,我的女儿向来只有别人配不上的分。”那语气却是欢喜得很。

“父亲大人真是——乱点鸳鸯谱。”脂砚真真是不满起来。这个男人——分明是将瞧见自己女儿的失措当成他的一大幸事!“女儿如今已二十有三。”脂砚正色道出这个事实,“再过个十年八年便是枯柳一株了。”所以她怎么可以,还奢望着萧先生予她的情义……

“你确实不小了。”男子好温柔笑了起来,应了她的话,“也确实该——寻个好人家了。”

脂砚咬住下唇不吭声,手指攥紧了衣袖微微发着颤。

“脂砚,我从前便说,你出生之时,适逢昀昌星转黯,而欺煞星越位,此为天下大劫。因而注定了你需扶朝救世——”男子话语轻柔,细吐纳气,匀出一丝不可捉摸的叹息,“这命里的定数,或许你从未相信过——又或许,你所做的一切,原本只想还我的恩……”他起身,背对着她,“然两年之后,天象转祥,欺煞星归位。你是否也该,放自己自由?”

自由?是呵!她欠他的恩,亦是娘欠着他的——其实不过是用来捆缚这血脉之亲的枷锁罢?逃不开,更不愿逃开啊……脂砚静静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发,一缕一缕地,像是极为专注地将自己漂亮的乌发梳理好。半晌,忽然轻巧地笑出声来,“好。”她答应得干脆。

此时雨丝儿携来的雾气逐层糅深了,虚飘飘地由她的身后席卷而至,覆住她姣好的容颜。寒烟笼着翠生生的薄雾,曼妙的诗意入眼,连她的表情也被这层雾气遮掩得飘忽不定起来。偏那股幽淡如兰的气韵却不减半分,“父亲大人可愿与女儿打个赌?”她支起腮笑吟吟地问,指尖蘸着酒酿闲闲地在桌上写起字来。

“怎讲?”男子扬眉微惑。这丫头的心思当真巧得很,有时连他也猜不出个半分。

“就赌这水沁泠是锋芒昭,还是兰心妙。”脂砚抿唇莞尔,“明晚的官宴,父亲大人觉得她会着官服还是女装?”显然,若着官服便是低调随流,而着女装,自然便是风华出众了!

男子“哈哈”一笑,来了兴致,“好!我便赌她着官服。”

“那女儿便赌她着、女、装。”

秋日的暮色总是来得极早的,谈笑时溜去的光阴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待脂砚出了府邸时,外头的雨雾也都蒙上一层薄薄的暗影。雨势虽小却始终不见停,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开在眼前寥寥的几柄素花纸伞。地也是湿泞得很,稍有不慎便让顽皮的泥点子沾上了裙裾——这样的天气显然是不适合走访旧友的。

雾霭深处,红梅醒春。一袭云裳翩翩然淡立于青石桥畔,远远地望向尽头处的那座高宅阔苑,“陌桐现在,定是又在折磨苑子里的那些花草了吧。”纤指细细地捻着伞柄上系着的粉紫色流苏,脂砚兀自低语道。

早先便听父亲大人说,这三个月里陌桐几番来访都不见她的人,差点没有在府里闹起来。

确实,她入宫听政的五年都是瞒着众人的——仅除了父亲大人和贴身丫鬟司歆。府上的人倒容易糊弄,只需说是随着萧先生在采池居休养生息便可。事实也是,在他们眼里,这乌木堇早已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于陌桐——却万不可这样说。

因为陌桐,同样钟情于萧先生。尽管她从不言明,但心细的自己又怎会看不出来?但感情的事,委实是不能勉强些什么的。所以便骗她说自己是随着大师父外出游玩去了。

倒也不怨那丫头急。她自小性子古怪,偏只与同龄的自己谈得来。从前自己总能逢着月末休朝时回家一趟,正好听她说些心坎里的事儿替她解闷。只怪这几个月国事繁忙才拖延了时间。何况明日一早自己就要赶回去上早朝,再不见她怕是又要等月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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