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的……」绿梅眼睫轻眨,美目缓缓歙下。「颠沛流离的可怕……举目无亲、浑浑噩噩地活在这世上,你不懂的,永远都不会懂……」
「妳懂吗?」厉风行不禁想问她身上究竟背负了多少沉痛回亿,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淡淡的,却历经沧桑。
这四年来,绿梅究竟遭遇了什么非人之事?听她的口气,好象即将过世的老人在数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对将来不抱任何期望。
「我不想懂,却不得不懂。」绿梅再度轻叹一声,引得厉风行蹙眉。
「告诉我妳发生的事。」
绿梅摇摇头,小声地道:「我累了,厉公子,你请便吧。」
和衣躺下,绿梅取下压得她不舒服的黄玉珠钗,心想得不到答案的厉风行等会就会离开。
厉风行凝望绿梅好一会儿,才阔步走到小前厅,埋首账册。
待绿梅快要入睡之际,又猛又急的拍门声响起,拉回绿梅将要失去的意识;正想起来应门,厉风行特有的低沉嘶哑嗓音回荡在屋里,原来他一直都待在前厅,不曾离去。
「停。吵什么?」放下账册,厉风行微愠的语气骇得门外的桑嬷嬷停下动作,却又惊呼——
「不好了!绿梅姑娘的身分泄露了!」迎春阁尚未挂上营业的大红灯笼,大厅上却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桑嬷嬷闻讯赶到,以为是一群搞不清楚状况的外地人慕名而来,搞错了时间,结果是隔壁同业杏花坊的鸨母带着她全部的花娘挤到迎春阁来了,连花富甲也来凑热闹。
「杏花,是妳呀,不是答应让妳放两条画舫到醉月湖上了吗?还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挡路还挡财呀。」
「桑嬷嬷,妳少得意,我今天就是来拆穿迎春阁的内幕。」
「内幕?呵,笑话!迎春阁哪有什么内幕,妳吃饱撑着没事干,不会去数妳家杏花开了几朵呀。」桑嬷嬷挥开杏花指着她的手,讪笑道。
「哼,少跟我装傻。昨儿个花大爷上我杏花坊饮酒作乐,一开心,什么都跟我说了。我就说妳和迎春两个人呆头傻脑的,怎么可能把迎春阁壮大成今日局面,原来背后有军师呀。」
「妳……」桑嬷嬷睨了花富甲一眼,瞧他满脸惭愧心虚,还自称迎春阁忠实客人呢。「那又如何?即使我后头有一百个军师给我出主意,也不关妳的事。」
「这可难讲了。」杏花由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小心翼翼地在桑嬷嬷面前摊开,笑得可贼了。「听花大爷说,那主事的姑娘名唤绿梅是吧?正巧,我这儿有张卖身契,上面的名字就是绿梅。妳说,关不关我的事?」
桑嬷嬷一把扯过所谓的卖身契,定眼一瞧,上头当真是绿梅的名字,随即心头一凛,故作镇定地道:「天底下有多少个绿梅,妳说了就算数吗?我说迎春阁里扫茅厕的老妪叫杏花,妳就真的是个倒屎尿的呀?」
周遭传来不少嘲笑声,连杏花带来的花娘们也忍俊不禁地窃笑起来。
「妳!」杏花恨不得上前撕了桑嬷嬷讥笑的嘴脸,看她等等还笑不笑得出来。「那妳请绿梅出来,让我们俩当面对质不就得了。」
「妳是什么身分?有何资格在迎春阁里对我大呼小叫,还指定要见绿梅姑娘,妳是带了多少金子银子过来呀?」
「心虚了吗?告诉妳,今天我得不到满意的答案,绝不罢休。」
「妳耍泼错地方了吧。这里是迎春阁,不是妳的杏花坊,我不吃妳这一套。」
「管妳什么地方,要绿梅出来!不然我就霸住妳迎春阁的大厅,大家就来瞧瞧谁先让步。」
「杏花,妳可别太放肆了。」桑嬷嬷与杏花之间的争斗一触即发,火花在空气中交错,除非对方先开口示弱,没有其它办法阻止女人的战争。
「呃……桑嬷嬷,妳就去请绿梅姑娘出来一趟吧,老僵着也不是办法。迎春阁一天不开业,损失有多大呀,妳就顺了杏花一回吧。」花富甲开口劝桑嬷嬷。要不是昨晚贪杯误事,将绿梅的事说了出去,还加词渲染一番,他也不至于难做人呀,但愿厉风行此时不在锡安,更别在迎春阁里。
「你,哼,等会儿同你算帐。」桑嬷嬷气愤难平地怒瞪花富甲,交代迎春阁其它花娘多加注意,免得有人手脚不干净,趁乱摸走大厅上名贵的袖珍装饰品。「我这就去请绿梅姑娘。杏花,妳给我好生待着。」
桑嬷嬷气急败坏地奔至绿梅的房间,大力地拍起房门,完全忘了厉风行交代过,要她暂时别拿公事烦绿梅,让她能安心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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