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儿猛然回头,惊得差点被满口的烧鹅肉给噎死。「爹?您、您干嘛呀?」一个面貌清跃、形容呆滞的老人两眼无神地望着她,下垂的苍眉写满了悲情二字,跟他那一身优雅的青色袍子完全不搭。
「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
「什么狗?」天生喜欢小动物的苏满儿眼睛一亮,兴奋地四下张望,「狗在哪里?哪里有狗?是大狗还是小狗?爹,您买给我的吗?」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岸犹唱后庭花。」苏宰相一脸痛心疾首。
「爹,不是女儿在说,您会不会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苏满儿朝父亲嫣然一笑。
「如何不严重?爹都不惜和十九皇爷杠上了,昨日在朝上拚死为皇上、为朝廷坚守分寸不退,就是不让太子受迫于十九皇爷的淫威之下,让他假抵御狼王来京之名,借机将京师重兵揽于手中!」苏宰相气得口沬横飞。
「啧啧啧!」她伸手拍了拍她爹的肩膀,「这有哈啊?不就是个只懂得骑马打猎的番邦小王不安于室,还有个小小皇叔妄想兴风作浪而已嘛。」「女儿呀,爹忝为一国宰相,妳却连书都读得乱七八糟的,妳对得起当今!」他激动之余仍不忘拱手朝东方一拜。
「皇上吗?」「我又怎么了?」她满脸无辜。
「『不安于室』不是用在这上头的,通常这句话是用在女子未能遵守妇德,在家中好好相夫教子,却一意向外发展,大违三纲五常……」
「啊,随便啦。」她灿烂一笑,再度用力地拍了拍她爹的肩头,「反正您别发愁就对了,福儿姊姊已经!」
「我怎么了?」苏福儿无声无息地出现,神态娇美地闲闲问。
苏满儿倒抽了口凉气,噤若寒蝉。
糟,万一说溜了嘴,破坏了福儿姊姊的大计,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福儿……」苏宰相一转头,顿时老泪纵横地望着大女儿。
「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泪汪汪的,」苏福儿气定神闲地掏出手绢,熟练地帮老父擦眼泪。「您还是当朝宰相呢。」
「爹是有千万个感慨呀,现今外有狼王压境,内有十九皇爷虎视耽耽,国家大事多如牛毛,假使……假使妳是男儿身就好了,这样妳就能应试高考,三元进甲,侧身朝臣之中,成为爹的得力帮手,好为当今!」他再度拱手朝东方一拜。「皇上效力,为百姓谋福,为国家创造更好的未来啊!」
苏宰相感触良多,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带微笑的大女儿眼角抽描了一下。
苏满儿却是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想要悄悄逃离火线。
「爹,女儿炖了一盅『您的猪脑』汤,」苏福儿眼儿弯弯,笑得好不甜美。
「趁热喝了吧。」
她特地强调「您的猪脑」这四个字,苏宰相就算再迟钝,也不禁为她话中的杀气瑟缩了下,摸摸头,犹豫地问:「呃……可爹现在还不饿。」
「以形补形啊。爹,您近日烦忧多,实在是该好好地补一补您的脑子了。」苏福儿不由分说地勾揽起父亲的手臂,随着甜甜笑意和飘然香风,就这样把当朝宰相给拖走了。
「幸好福儿姊姊的目标不是我。」躲在旁边假装穿了隐身衣的苏满儿至此才敢呼出一口长气,深感庆幸。
「呵呵呵……」
御花园内,百花缤纷盛放。
一道身着淡金袍子的高大身影,和一抹淡红色身段在浓密的花墙下隅隅私语,空气里弥漫着一缕幽幽甘韵、醒人脑脾的茶香。
「妳究竟到几时才肯谅解我呢?」低沉温和好听的男声响起。
「哟,这算什么事?您十万火急地将民女召来,就为了说这么没有卫生的话?」女子娇笑道。
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意令人听来缠绵难禁。「妳这又是何苦?」
「您才是何苦,又借皇后娘娘之手行欺诈拐骗之实,就为了同民女说几句废话,太子殿下,您这算盘打得不上算哩。」女子笑吟吟的顶回去,「不怕传了出去,将来贻笑天下?」
「福儿,妳口齿越发伶俐了。」男子微笑。
「如果太子殿下没旁的事的话,民女就告退了。」
「福儿……」女子回头。
「那件事……妳真不后悔吗?」他眸光温柔地凝视着她。
她明灿如星的眸子一闪,抿唇一笑,「我苏福儿的生命里,从没有『后悔』二字。」
「妳脾性如此硬,早晚是要吃亏的。」他轻怜地叹息。
「咦,我苏福儿可不正是个吃铜吃铁不吃亏的人吗?太子殿下贵人多忘事,当初『妖女』这词还是您率先用在民女身上的,您不是都给忘了吧?」她给了他一抹销魂蚀骨的媚笑,随即翩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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