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齐飞让自己平躺了下来,侧着身以手支额望着他道:「那没什么,现在有另件事让我心神不宁……」
「什么事?」
白齐飞凝视他一会儿,突然像下了决心般把韩谦明知自己是罪犯之后且又长年受儿子羞辱却还下嫁女儿的怪异行为和岳麓说了明白。
即便岳麓在军里身居要职却仍离清廷官场尚有距离,但宦海的残忍与无情却不陌生,因此只听他说了一半就全身毛骨耸然。因为这根本代表白齐飞往后的一切全捏在韩家手里,想他加官晋爵或身败名裂甚至尸骨无存都在韩谦一念间。而依白齐飞的说法,韩谦偏偏又表现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完全瞧不透他的机心。
岳麓深知自己本不如他聪颖,所以现在他会想和自己吐露,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想找人分担不安,只是这消息实在太令人坐立难安,完全不知该怎么响应。
「瞧你一脸凝重!」白齐飞微微笑了起来:「罢了,反正都走到这地步了,担心无益,别再说他们了,倒是你和子矜还好吗?」
「我和子矜……」怎么话题转这么快?!
「你们这段日子走得挺近,不是吗?」
「是啊!」岳麓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白齐飞能用这么自然而然的语气问出来,想来他心里真是对自己半点情份不存了,不禁有些赌气的点点头:「说到这个,他一直对于那次被你撞见和我的丑事竟没治他罪而心里感动万分!」
「是、是吗?」白齐飞躺平了身,莫名的不想面对他:「我说过了,只要密些,我是不会怪罪的,更何况又不在军营里,嗯……那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岳麓想了想道:「若经过这场仗,我和他有幸能留条命,我想除了军籍带他回老家。」
「回老家?你老家不都变卖了?」
「是啊,正因为变卖了,只要两个人都喜欢,走到哪就都是家了!然后做些小买卖什么的,粗茶淡饭、简简单单,好生过过两人的日子!」
不知为什么,话从岳麓口中说,那两人相依为伴,以山为邻仿若闲云野鹤的生活画面却在白齐飞脑海生了出来,教他分不出心头那份酸是妒嫉、羡慕,还是──后悔。
「你累了?还是……我先回帐里吧!」看白齐飞闭着眼,以手覆额,岳麓以为他不想和自己多聊便识趣的站起身,没想到白齐飞却朝他伸了另一只手:「别、别走,等我睡了再走吧……」四人同帐,两人同板,岳麓一缩进被里,唐子矜虽紧闭着眼看似沉睡,可身子却自然而然的朝他靠去,岳麓想了一会儿,便张开臂膀,将他圈进怀里。尽管岳麓平躺着身子,尽量让两人的动作看起来像是相依取暖,但唐子矜满足的笑意却漾在唇角。
这段日子,只要稍为透露出一些对他的期待,白齐飞总像惊弓之鸟,慌慌张张的逃离甚至还会发挥尖锐的想象力,将自己与唐子矜缠绕不清。一开始也许可以觉得他是因为亲见自己和唐子矜肉欲作戏而妒火攻心,但渐渐的,也无法这么安慰自己。因为他深觉白齐飞对那两个月之约没有半点延长的想法,即便曾感到他有过那么一丝丝反悔,可是,理智让他很快就打消这念头。
打一场万世流芳的胜仗对他来说就像天生的使命,或者也因为他不甘自己永远身为罪犯之后,因此他想在清廷立下一足之地,在汗青史留下痕迹。而他很清楚,这场战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所以,刚刚在白齐飞的帐里,自己虽也好想这么窝进被里,将他圈进怀里,但是他知道,即便他今天看起来如此脆弱不堪如此需要温暖,这些想望都不再可能。
岳麓深吸口气,再度转望缩在自己身边的唐子矜,像惩罚自己的三心二意般,弯下颈子,在他额头送上一个轻轻的吻,更用力的将他圈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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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驻疏资要道已经七日,一切如常的进行着。连日的安逸让岳麓紧张的神经获得暂时舒缓,然而他还是无法让自己不关心塔尔寺的近况。
原以为自己守的秋叶谷口如同三国蜀汉祈山之役的街亭,成败攸关主战地,却没想到,白齐飞竟只领了数百名兵丁进塔尔寺做配粮的工作,这根本摆明做钓饵,意图吸引那因围省而失去物资来源的和硕部众进寺强夺。然后再让五里外的靖平将军部队围剿,做关门打狗之势。
这么险的招,岳麓实在希望和硕丹津干脆取自己守的秋叶谷口,就算这里失守,或许白齐飞那部队还有逃出塔尔寺的时间。
然而官卑言轻,岳麓完全没有多口的余地,而满心的担忧却让他对于忽然领了五百兵丁要进秋叶谷口营地阅兵的韩玉轩毫无多余思考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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