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娃随意地席地而坐,看着在河里玩耍的儿子,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她打哪儿来的?”
“……京城。”就算唐娃没有事先声明,宝岩也知道想问什么。在唐娃身畔曲膝而坐,手肘支在膝上,双手交握。“她来自一间名为染坊的绣庄,绣庄的人……似乎十之八九会武功。可是除了这一点以外,看起来与平常的绣庄没什么两样。”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虽然衣煌身上的杀气有浓浓的血腥味,霜白身上一点血腥也没有。
“……”欲言又止,因为想想,问了这些似乎也没什么帮助,干脆就不问了。“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朋友的妹子,我返乡前受友人交托。”气氛似乎有点凝重,唐娃好象很担心妻子;可是如果这么担心,方才为什么要这么听话的离家?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为什么总觉得像被审问……
“她不是你未来的妻子?”
“妻子?”苏宝岩诧异地转过头,看着唐娃微皱眉,若有所思的侧脸。“当然不是啊。怎么会这么问?”
“不是就好。”闷闷的语调,与初见时的开朗差甚远。“平雨被你害得好惨,你若敢一回来就娶妻,我第一个不饶你。”自己的问题多思无益,就先解决平雨的事吧。
“平雨……?”先是疑惑,然后是有些焦急的。“他……怎么了?”除了这些年的寂寞,还有什么看不见的伤痕存在?依平雨的性子,不管有多少苦都只会独自承受……到底,当年的离家,伤平雨伤得多深?
“平雨……”考虑着究竟该不该全部告诉宝岩,似乎是有些多管闲事,但他着实觉得宝岩负平雨太多。“因为你的关系,对于与人的接触变得过分敏感,不敢让人靠他太近;不敢和姑娘来往,所以到现在仍孤家寡人一个。”
“因为……我?”
“当然是因为你。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忘记你离开家乡的前一晚,干了什么好事!”提起这件事他就积怨满腹,虽然没搞清楚就随便拿药给平雨他也有错,但最该负责的人一溜烟就跑不见人,一点责任感也没有,着实教人恼火。“让大家看平雨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可怜,却也都束手无策。”
“我……”唐娃知道……?
“你什么你,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别吞吞吐吐的。“
“我会负起责任的。“啊,是了,记得平雨说过,药是唐娃拿给他的……那么,会知道,也不足为奇……
“你要怎么负责任?”虽然希望平雨不要再孤单,可是能要宝岩怎么负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事例在自己身上不是最明显的?
“我,不会再离开他。”握紧拳,沉言起誓。
“兄弟再怎么亲,终究得分家。”唐娃终于转过头与宝岩对望,“你怎么能够保证,一辈子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孤单?”那是残酷的现实,兄弟的情谊重归重,每个男人都会有自己的家庭要照料。纵然能够将兄弟看得比自个儿的家还重,平雨也绝不是那种能容忍这种情形的人。他的心思……太细腻。
“我以我的生命立誓。”坦然无畏的眼,无与伦比的坚定,“若是兄弟不能长相厮守,我就与他拜堂;若是不见容于世,我便与他隐居深山。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他独自寂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乍听宝岩立誓,稍稍有些错愕;不管转念一想,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我希望,你的承诺值得信……”
***
“庭秀姐姐……似乎,退步了啊……”霜白笑着,退开来。
吴庭秀错愕地抚着颈部,雕工精细的银链,闪耀冷冷光芒。“这是……”
“坊主交代的贺礼。”淡淡的笑,敛起杀气后变得无害而温和,“坊主,就算是给姐姐压压惊。这些年来睡不安的惩罚,够了。”
“坊主早就知道姐姐与其当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还不如当个宜室宜家的夫人来得合适;姐姐的离开,在意料之中。”
庭秀怔怔地抚着银上的刻纹,久久不能言语。
染坊绝情吗……?若真心狠手辣,怎会这么简单就算了?从来就知道染坊不同于一般杀手组织,并以此扬名。
可是从来没想过,对背叛者,竟然如此仁慈……这是陷阱吗?但,染坊的习惯,从来就只有诚实到残忍的地步,不曾在流露杀意后仍有谎言。
“坊主说,姐姐从今以后与染坊再无瓜葛。但若姐姐有这个意思,随时欢迎姐姐回来染坊探望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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