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望着霜白,庭秀突然笑了起来,眼泪无声迸落。是紧绷心情终于松懈,也是笑自己的痴傻。与染坊,再无瓜葛?坊主,曾经承认过她是染坊的一份子吗?
终究,从来没了解过坊主在想什么啊……她曾经以为,自己知道。或许在坊主眼里,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冀望的人,所以惩处也这么轻?
别再想了呵,她现在拥有,很重她的丈夫,很可爱的孩子,该知足了……
该说的话都已传到,霜白没再多什么,默默离开唐家。
***
一蹦一跳,像只小鸟儿,到街上转了圈,然后循着来时路,溜回平雨及宝岩居住的村落。盘算着该办的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该准备收拾收拾包袱,出发回京城去。
啊,对了,得向施大哥和苏大哥说一声……
一进村庄,就察觉到一股诡异气氛弥漫,霜白眨眨眼,放眼四顾,搜索来源。之前与宝岩一同出门时,便已发现到村里的气氛不太寻常,村人看着她的眼都有点奇怪,如临大敌似的充满警戒。
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大家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当这句话被问出的时候,在场的众人喝茶的喝茶、发呆的发呆、沉思的沉思,沉默好半晌,就是没人能够提出个好法子。
“能有什么办法?”刘老爹揉着太阳穴,皱着眉道:“总不成逼着石头一辈子不娶老婆,就这么断子绝孙啊?”
“可是平雨一个人守着那栋空屋八年,他一回来就要另娶老婆,怎么说也不太合清理吧?至少、至少缓一两年啊。”刘大娘同样皱着眉,为这话题讨论了半个时辰都还没个结果,着实效率太差而头痛。
“早娶晚娶,还不都是要娶?要石头几年再娶,结果还不一样?他们终究得各自成。张大叔左手托腮,一脸苦恼的神情。“横竖平雨八年来,约莫也习惯一个人过活;石头娶个老婆搬出来住,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哪里一样!人到头来都不免一死,可是早几年死和晚几年死都差远了。”张大婶略带不平的嘀咕,“你大概没看过平雨一个人去扫墓时的表情,像是在想很多很多问题,像是什么也不想在发呆,活像失了魂,看得我都觉得难过。”叹了口七,继续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平雨说他这辈子不打算娶妻了。这孩子向来倔,不娶就一定是不会娶了,如果连石头也丢下他不管,还有谁能够陪在他身边?”
“是兄弟就一辈子是兄弟,娶不娶老婆有什么差别?”哪还有说什么陪不陪的,又不是搬到哪儿去,住在同一间房子里,彼此还是照料得到啊。”
“不可否认兄弟间夹了一个女人,情况会有所不同。想想看,平雨孤家寡人一个,看着兄弟和老婆出双入对会什么感想?换作是我绝对待不下去。”
“可是这也是平雨自个儿的决定啊,旁人能说什么?”
沉寂。
众人突然都静了下来,没人能再多说什么。
是啊,是平雨自个儿的决定,大家就算看不过眼,能说什么?
好半晌,村长捏着长须,叹口气,缓慢地道:“或许,施家的人都是命孤吧……但看着平雨这么苟待自己,教我怎么对得起他爹临终的托付……”
众人仍是默然无言。
同时回想起,许多年前,那个与挚亲在流亡过程中被人群冲散的少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摸样。没有人忘得了,少年恍惚的神情,喃喃念着兄弟名字的声音,有多教人心痛。
这是个安详的村落,大家都在幸福和快乐中成长,何曾看过这么沉重的思念?看着平雨,常常就像看见他爹当年的影子,好难过。
尤其在宝岩刚离开的头几年,不经意间透出的失落,几乎跟当年他爹初到这个村落时没有多大差别。所以都想帮平雨找个妻子,所以想帮他找个伴;因为当年,平雨的爹就是遇上了平雨的娘,才渐渐抚平了失去挚亲的伤痛。怎知道平雨……
在场除了村长以外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叹口气,然后你看我,看你的大眼瞪小眼,摇摇头,再度同声一叹。
“叹什么气?把他们两个送作堆,问题不就解决了?”一个虽然音量不大,清澈有力的少女嗓音,突如其来的打破沉默,霎时成为众人焦点。
“难道不是吗?”灰衣少女无辜地眨着眼,似乎有些怯生生的,极敢直言自己的想法。
王大婶走过去,拉着少女的手,将她拉到众人包围的中心。“来来来,小姑娘,话说清楚点儿,什么送作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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