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那时候不正为迷路着急吗?”叶儿应道,这是真话,那时她正为南北方向迷糊着。“而且看您大爷也不是坏人,所以才敢跟您问路呀!”
她的这番恭维,让崔白化听了很受用,脸色也好了几分。“知道这点就行,想想当初是谁帮你跟掌柜的说情,带你出关的?”
“是是是!”叶儿连连点头。“谢崔大爷替叶儿说情!”
“所以说,你得对大爷我好点儿!”崔白化脸上露出了笑容,毛手再次落在她的肩膀上,但这次稍微规矩了点,没有捏摸她。“不过,你得给爷说个实话,你真是到安东府找你大哥?”
叶儿这次忍住了他的毛手,讪笑道:“当然是找我大哥,我干嘛要说谎?”
“瞧这细皮嫩肉……”崔白化像含着口水说话般,用那种令她厌恶至极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来回地梭巡,再移到她的下巴、颈子、一路往下探索……
这下她无法忍受了,俯身提起木桶,藉此摆脱掉他的脏手。“崔爷,叶儿得给大家烧火熬粥去了。”
从第一眼见到她,崔白化就相信她是女孩,虽然她言行间很少女孩儿家的矜持柔媚,但那羊皮背心下的圆润身段和明眸皓齿的俏模样无不吸引着他。一路上若非她为人十分机灵,又有大掌柜等人在场,他早就对她出手了。
此刻,见她再次躲避,他便悻悻地说:“去吧。”心里却在冷笑,看你躲得了几天,反正到安东府还远着呢!
叶儿暗自松了口气,提着桶从河里汲了水,没再看他一眼就往停在远处林子边的两辆马车走去。
“叶儿,怎么这么慢?”一个身着青花夹袍的男人对着她抱怨。“大家走了几十里地,都饿坏了,你还瞎磨蹭!”
“大掌柜,对不住,是叶儿慢了。”她连忙道歉。
大掌柜继续教训着她。“让你随行,我是在做善事,你得识趣,手脚勤快点。到了临渝关,我找人替了你,营州你就不要跟着我们去了,自己找你大哥去吧!”
“是,掌柜。”叶儿边忙碌边回应,心里却在驳斥他:哼,如果不是这一路上行人稀少,独自行走不便的话,谁想跟着你们?善事?如果不是我主动提出做你的杂役不要酬劳的话,你会让我跟随吗?勤快?呸!瞎眼老头,难道你看不见这一路上你们歇了,我还在忙吗?!
想赶她走?她走就是了,从他们一路上的议论,她已经知道出临渝关后往北到营口,再去安东府就不远了,她相信就是离开了他们,自己也不会再迷路。
自安史之乱后,不仅朝廷民生经济受到重创,也动摇了唐王朝的根基。战乱后土地荒芜、满目疮痍,曾经繁华的沃土,在遭叛军烧杀劫掠后,又遇平定叛乱的回纥与朝廷官兵洗劫,致使许多城镇变为废墟,百姓四处逃散,多远走关外。
凤凰山是关外起伏的崇山峻岭中最险要的雄峰,它扼守关外要道,罄风幽泉,深谷密林,有丰富的奇珍异宝和各式各样的野生果类、菌类植物。当山外早已叶落枝枯,大地萧条时,这里却是片片红叶,串串硕果,美得令人炫目。更有漫山遍野笔直高大的落叶松与岩石相错,像一道道坚固的屏障护卫着它。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群又一群不堪官府欺压、朝廷重税之苦的人们走进大山,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劫富济贫,只为活命。
不知从何时起,官府一次又一次鼓号齐天,戟戈耀日地征伐凤凰山草寇,可是每次都气势汹汹而来,仓皇零落而去。
随着这样的征伐与抵抗,一首歌谣在深山老林里响起,悄悄传入了百姓们的心头。
乞儿哭,天爷助;男儿活,天爷路;失夫无嗣寡妇苦,凤凰山中天爷顾。
天爷,成了贫苦人的希望,成了关外各都护府的眼中钉、奸商巨贾的心头刺。
两天后,他们出了临渝关。不知是因为找不到人顶替,还是大掌柜忘记了,反正没人让她离去,叶儿也就一直跟着,想到了营口再离去。
“出关,就不时听到议论说这几年凤凰山强盗闹得厉害,前去营州的路多不平静。大掌柜和崔白化等人都很紧张,也就不再夜宿野外,每日都清晨赶路,日落打尖。在客栈落脚,叶儿虽少了生火煮食的辛苦,但大掌柜为了省银子,拒绝客栈小厮打理车马。于是,刷马喂料的活儿就落在了叶儿身上,她的辛苦丝毫没减少。
这天清晨,他们继续赶路,护卫们骑马在前头开路,大掌柜居中乘坐带篷马车,崔白化骑马跟随在大掌柜前后,叶儿坐在敞顶大马车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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