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你救了我吗?”
虽然打断别人弹琴是件失礼的事,但是干巴巴地站在这里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解决此种尴尬的最佳方法就是找话说。
琴声戛然而止。低低的声音从白衣人口中溢出:“你叫我什么?”有本事再叫一次试试。
好低沉的声音,这么美的人……可惜了。她起了不该有的惋惜。
另外,不知为何,她觉得白衣人这平平的声音中隐藏着强忍的怒意,她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还是她太过敏感?
虽然奇怪,她还是选择听从恩人的话重复了一遍:“姑娘,是你救了我吗?”
白衣人微扭头,长长的黑发顺势滑下,露出整张脸孔。剑眉,凤目,薄唇,尤其是眉心一点色泽艳丽的红痣,衬得他仿如观音托世。
“好美!”
她的心脏失去控制地狂跳起来。
“你说什么?”白衣人怒意更甚。嘴角微微地抽搐,这个女人的眼睛有毛病吗?居然敢叫他姑娘,他端木凌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被看成一个女人?
端木凌站起身来,绕过面前的石桌,踩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她面前,略低头冷冷地看着她。
她这才发现她好高,自己已经不矮了,但才到她的脖子。呃,脖……脖子,突然注意到那个原本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突起。
啊,她捂着张大的嘴,微微颤抖地用手指着他脖子上的喉结,终于领悟到一个可悲的事实──她闹了个举世无双的大笑话,这下可真糗大了。
惊讶过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断地躬身,心中哀叫:惨了,恩公不会是生气了吧,他好意救了她,而她没有知恩图报也就算了,居然还……好丢脸喔。
端木凌转身又坐回原位,看着她呆呆地道歉的样子,起初还觉得有些趣味,没过多久,突然厌恶起她惶恐不安的表情,用力地拨了一下弦,冷然道:“够了。”
突如其来的巨响使得她一下子僵在那里,一时间,两人之间静默下来。
端木凌悠闲自得地调调琴弦,但她,陌生的环境与陌生的男人使她浑身不自在。
踌躇一下,她问:“还未请教恩公大名?”
“端木凌。”
端木灵?或是端木菱?没想到恩公不但人长得美丽,连名字都如此柔美。
洞悉她的想法,端木凌叹了口气,决定看在他未来徒儿的份上,留他母亲一条命。随手折了一根柳枝,微使劲,在地上写道:端木凌。
字迹入石三分,可见功力,写完还不忘斜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她的心思这么容易被看透吗?她摸摸脸,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重新找一个话题。“请问端木公子此处是何地?”
“柳谷。”
柳谷,什么地方?她从来没听说过,再一想又觉得可笑,天下之大,她这个一向被锁在深闺中的女人,又知道多少呢。
正欲开口再问,一旁调弦的人说话了。
“你想离开?”
被说中心思的她一时无语,哎,她真的这么容易被看透吗?
她沉默一下,道:“打扰端木公子多时,也该告辞了。公子救命之恩容后再报。”
“也不是打扰很久,”他又拨了一下弦。“你不过是睡了一天一夜而已。”
他的药控制得很好,使他有足够的时间把她带回柳谷,连她醒来的时机也没有出错。
一天一夜,她有睡那么久吗?难怪醒来头有些胀痛,睡得实在是太长了。
“不过,我也不是平白无故帮你的。”端木凌淡淡地说出容易令人误解的话。
平白无故?他想干什么?她一时就给想到邪恶的方向去了,退一步,惊慌地问道:“你──”
“你不会不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吧?”端木凌斜眼冷冷地看着她。“我这里正好缺一个打扫煮饭的人,你就留下来吧。”
虽然是他徒弟的娘,但他也不收吃闲饭的人。“一看就知道你无处可去。”
这句话他倒说对了,她确实是不知道该去哪儿。虽然选择上了去杭州的马车,但那也只是因为以前曾去过一次。这样想来留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而且……她扫了一眼风中的柳树,这里这么美,又与世隔绝,正好──
躲开她不想见的人!
“叫什么名字?”端木凌突然起身问。
她不想说以前的名字,既然走了,就不希望再听到别人像那个人一样叫她的名字,时时提醒她过去的一切。
想到刚刚看到的景致,她有了主意。“我叫莫新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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