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梦吗?」
好真实,我分不清楚是真是假,在梦里,我听得懂藏语,一句句残忍的对话,让我几乎崩溃,担心梦境成真。
如果我不是这么虚弱,或是我可以证明我已经痊愈,说不定就没有人会把我丢进河里。
我忍住头痛,强打精袖坐起身,额头上的湿毛巾掉了下来。
「怎么回事?头很痛吗?也许是发烧的关系,没事的!」
梦中的情境,清晰无比,牵动了我的怒气。
「混蛋!都是你的错,竟然让我发烧!你是怎么照顾我的?」我用力搥打札西。
「冷静下来,看见你倒在羊群里,我的心都碎了,早知道我就不让你离开我身边,我好怕失去你。」
「说得好转,你根本不会照顾我!我本来体力好得很!从来不生病,都是你!」
我想起刚才他们认为我会拖累他们的话,就火冒三丈!这辈子最不想的就是拖累别人,而札西就是让我一而再成为包袱的罪魁祸首!
我还是一直打他。
「你还手啊!」
在我的观念里,生病是羞耻的,如果连自己的身体都管理不好,怎么处理大事?但是一到西藏,我简直像是只病猫,身体一直没有好过。
「对不起,看你和大家相处愉快,我一时高兴过头,忘了你还在复原中。」
这时有人送来一碗东西,上面还冒著热气,不一会儿又消失在帐蓬外。
「现在又是什么?」
「外面下雨,我无法生火,我请别人帮我煎药。」
「又是药!」我气得睁大双眼,就要冒出火花。
「别打翻……」
「你还想打我吗?」
「君威,大家都叫你君威吧?乖乖吃药好吗?」
我边喝药汤,边看他,真是怪人,现在想起我的名字,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等你退烧,我即刻带你去医院。」
「你早就该带我去医院的!要知道,在现代化的世界里,我自己就可以照顾自己,不用人家费神。」
「我知道。」
札西把毛巾折好,盖在我头上。
我把毛巾扯下。
「我在不对的地方,过著不对的生活,就像这毛巾一样,多余!」
「你是在责怪我留住你?」
「我说得不是你,是整个环境,你勉强我适应这里的生活,就像把玫瑰种在沙漠里一样,没用的!这道理你懂不懂?」
「我明白了,你不适合这里,不应该强留你,是我的贪心让你受苦。」
「为什么突然这么听话?」
难道他想通了?
「生气对你没有好处,我担心你会有并发症,再休息一下……」
我坚持不肯躺下,我不信任任何人,连札西也不例外,虽然我的头还在痛,但是我宁愿保持清醒,我自己的命,我要自己掌握,要死也要我自己决定怎么死,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高山野岭。
「你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我不管吧?我不要一个人留在山上……」
我的舌头发软,说不出完整的话,我不要一个人自生自灭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你坚持要回家,我会照办,你还是原来的唐君威,不再是拉姆了,安心休养吧!在你平安之前,我不会离开。」
终於可以回家,让我有种不战而胜的感觉,却高兴不起来,才开始喜欢这里,却要离开,我有股莫名的困扰。
为什么作决定的总是札西?为什么不听听我的意见?
「什么时候……」
我知道我的身体又在不自主地摇晃,我抓著札西的衣领,像是质问,其实是寻找支撑。
札西用手掌盖住我的眼睛,让我停止思考。
「越快越好。」
札西终於厌倦了,我们就要分开了,好快,才一两天的事,我默默告诉自己,早就习惯这种事了,不要再自寻烦恼,还是自己最可靠。
「你好像在赶我走。」
我的眼睛失去目标,只好往前倒了下去,如果就这么黏著札西,大概就安全了吧?我在睡著之前,都没有松开我的手。
※※※
经过一整晚的调养,我的精神好多了。
晚间的大雨,来得快去得急,外头已经是晴朗一片。
当札西拔营的时候,我一一向大家道别。
他们将往更高更多草原的高地放牧,我也即将返家,从此我们各分东西。
札西牵马领我往反方向走。
我抬头仰望天空,第一次发现,西藏的天空是那么的蓝。
一路上平坦的地形,我可以轻松地控制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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