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屋内人冷笑,“毁了你的功力,也不医他。”
慕容天倒吸了口凉气,马车旁三人不由都怒了,均想这人怎么这么不通情理,都摩拳擦掌的冲了上来,叫嚷着要杀了进去。
慕容天猛然回头,怒道,“你们不要动!!”目光极是犀利,剑一般划过每个人的脸。似乎看到了他们,又似乎没看到。
那三人自见面来,没见过他这番神情,不由都呆了。
慕容天回转头,再低下,“前辈,晚辈郑重求你,念在我们曾有缘同游,救救他。”
“不救。”屋中人的声音却是波澜不惊。
这句话一出,五人都静了。
话说到此,已是绝路。
隔了片刻,慕容天缓缓站了起来,垂手把上剑柄,紧紧握了握。
那雪亮的剑锋一寸寸从鞘内滑了出来。
阿落等人都惊了,齐声道:“师傅。”之前慕容天一直对屋中人恭敬不已,且也道自己武功远不及该人,他们怎能料到一贯沉稳的师傅,居然也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屋中那人似乎也看到他的举动,道:“慕容天,你觉得自己打得过我吗?”
慕容天道,“打不过,即使我武功全复,也抵不过你一百招。”他表情平淡自然,似乎这是最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那三人倒没想到所求之人武功居然这么高,不禁咋舌,阿落想到之前自己莽撞,更是有几分后怕。
“可你却抽剑?”
慕容天的手腕低沉,剑尖微挑,淡然道:“人这一生,总有一两件豁出命来也不得不做的事情,前辈请赐教。”
屋中却沉默了,隔了片刻,“你为了他连命也可以不要么?”
慕容天摇头,“本来是不能……但他为了我和我的家人,已经死过一次。恩至于此,怎能不报。”
一阵风呼呼而过,终于吹的人身上凉了些,慕容天两鬓发梢微乱,偶尔滑了几根出来,在他鼻子嘴前舞弄,他也一动不动,一双眼只盯着那屋子的木门。
风渐渐弱了,终于慢慢停歇下来,直至一切都静止。连远方都应景般的悄无声息,万籁俱静的乡村的午后,就算发生什么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
阿落几人眼也不敢眨,死死盯着师傅。
只听那门吱的一声轻响,却是悄然大开。
门内空空如也,并没人出现。
“难得你也犯倔了,有点意思,抱他进来吧。”邪神医在屋内道。
***
慕容天返身,跃上马车,车旁那三人还在雀跃不已。
掀开门帘,方磊伸手道,“师傅我来吧。”
慕容天挡开他的手,低声道,“……我自己来。”举步猫腰进入,凝目看那躺在车中的那人。
窗帘被自己闯入的风带起,光从那个间隙照了进来。
窗下的那张面庞,两颊消瘦,双眼深陷,脸色发黑,若不是还有呼吸,简直已是具形销骨立的活骷髅,哪里还看得出一个月前,那个丰神俊朗的同钦王的半点风采。
慕容天伸手,掀开他衣领,十多日前,自己斩的那道伤痕,不但半点没愈合,反腐烂化脓了,被眉儿每日清洗,再用白布层层包裹着。慕容天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轻轻松手。
他便这么躺着,两眼紧闭,毫无生气,似乎是个死人。
他已经这么躺了很多天,慕容天每次看到,都觉得有种不知身处何处的感觉。这怎么会是那个跳脱不羁的李宣呢?那个总是坏笑的同钦王爷,他不是高高在上,永远盛气凌人、阴谋满腹的吗。
茫然盯了李宣半晌,才恍惚听到外头有人叫“师傅。”
慕容天一省,弯身将李宣横抱了起来。
真轻,真是太……轻了……
慕容天猛然一阵忐忑,强定心神,弓身钻出车身。
***
邪神医还是分别前那般少年人的样子,长袍宽袖,长发披散,不过脸上多了几道伤痕。他医术通天,这种小伤原该轻易不留疤才对,却不知为何不给自己医治。
慕容天还记得这伤是他在公孙比武前夜留下的,想起来不过几个月之前的事情,却已经仿若隔生,自己祖传山庄也拱手送人了,当时不过是敌人的李宣,此时却为了自己,几近丧命,即使邪神医出手,这命也不知道救不救得回,心中不由黯淡不已。
眉儿三人见了邪神医,眼都直了。
虽然有几道伤痕,但那出尘的容颜姿态却仍是让生人惊艳。隔了半晌,才窃窃私语道,“眉儿,这人比你长的还好看。”
眉儿身为女孩,自然听不得这赞美他人贬低自己的话,但铁铮铮的事实摆在眼前,却也说不出反驳之言,冷冷直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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