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尘主人又道:「我既有办法让垂丝君救你回来,自然也有办法让他离你而去;相反,垂丝君所不能告诉你的过往,我也能悉数相告。这其中的利弊你自己斟酌。」
常留瑟惊讶道:「好端端的你威胁我做甚?」
归尘主人淡淡地笑道:「自然是有所诉求。」
常留瑟立即做出一副可怜模样,哀声道:「您这极顶上的仙家,还有什么做不到?可别折煞了小常。」
归尘主人眨了眨看不见的红眸,故作神秘道:「有事,非你不可。」
又说,「我先告诉你些小事,好叫你得了甜头,方可证明我不是讹骗。」
于是他便以指尖轻敲案台,略一思忖道:「你可知道垂丝君春秋几何?祖籍何处?师承何方?又如何与陆青侯相识?」
这本是些极寻常的事,常留瑟张了张嘴,却意外地半句也答不上来。
「你看。」
归尘主人笑道,「连迭这基根本的都答不出来。」
迳自解释道:
「垂丝君正当而立,祖籍淮安,五岁时被陆青侯捡宋交给乐坊里一位江湖常客,便是他的师父银面金尸冷盗阳。」
这么多话,常留瑟却只挑了其中一句听得仔细。
「您说,垂丝君是陆青侯捡来的?此话怎讲?」
归尘主人笑而不答,只说要小常应承了请求再说,常留瑟自然要问清楚他究竟有何诉求,却听见半空中振翅声响,彼时无波的湖面忽皱起万道微痕。
常留瑟抬头,惊见一羽近人高的白色凶禽自半空降落,激起四下一片狂风。
「恁怪鸟!」常留瑟大惊,忙起身抽剑。
归尘主人却一把扯了他的衣袖,另一手琴上轻撮,那凶禽竟缓缓降落在台上,常留瑟方看清鸟爪牢牢抓着个白瓷坛子,上面烧出胖乎乎婴儿的模样。
「来的该是小季的礼物。」
归尘主人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
怪鸟轻巧地将坛子放到台上,便飞到湖中央一顶金色塔尖上休憩。
归尘主人虽不能视,却依旧从容地走过去,两个破雾而来的童子替他破封开坛,他就变出把银钩,将坛子里的东西勾出了一半。
常留瑟好奇地看了眼,差点把肠子都悔青。
那是一具小小的婴尸,连着胎盘保存在淡黄色的液体里。
被勾出来的那个瞬间,常留瑟听见整座大若台上都回荡着诡异的低泣声,归尘主人虽是盲眼,却依旧以极温柔的目光看着,也不知究竟用了什么评判,赞了声:「好孩子。」
台上的低泣居然止了,童子又将婴尸倒回去,抱着坛子离开。
常留瑟方才又走近归尘主人,刚想开口询问,归尘主人却伸了一根手指坚在唇前:「不是说话的时机。」
又指了指台的远处。
原来垂丝君闻见了怪鸟响动,立在远处观望。
「看来,他对你倒也有几分关心。」
归尘主人低声在他耳边笑道,「总比小季对我要好。仔细想想我所说的,或失或得,仅在一念之间,可别为了个死人作嫁衣裳。」
说完,拍了拍他的后背,将他推向男人所在的方位。
垂常二人由童子领到歇脚的院落,未入门垂丝君便将小常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关怀道:「归尘主人可有为难你?」」常留瑟欲言又止地摇了头,避重就轻道;「陆……陆大哥之事,归尘主人必定会帮忙,大哥不必太过紧张。」
垂丝君是头一遭听常留瑟主动提起陆青侯。
口口声声的「陆大哥」,尊敬之中更透着几分自卑,他再想起大若台上归尘主人那句冷话,以及小常委屈隐忍的模样,一时间胸口发滞,竟将小常没头没脑地拥入怀中。
常留瑟脑袋中「轰」地一昏,像是绽了千树万树的桃花,粉红灿烂,他也不知垂丝君是如何又将自己放开的,直到冷风刮过才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
垂丝君将屋门打开,看似宽大的屋内种种陈设精巧,却仅得一张床铺。
常留瑟暗自欣喜,嘴上却嚷着要找童子换房。
反倒被垂丝君拉住了,劝解道:「要有心作弄,无论换到哪里都是一样。极顶夜里寒冷,一起睡倒也暖热。」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常留瑟红着脸应了,忽听外面又一阵簌簌的风声,屋后随即传来,当当的乱响。
他猛地推开西窗,看见满目的白梅花树簇立,枝干上吊了百余个瓷坛瓦坛,看起来蔚为壮观。
垂丝君见他诧异,解释遭:「这便是归尘顶上的尸罐林,里面装过小季搜刮来的婴孩尸体。归尘主人将部分尸首加入傀儡中,再以盅术之流驱使,几乎能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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