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正当如星在防备那些借宿者的同时,郓王的侍卫为安全起见也开始查探这位房主。从书房搜至橱下,一砖一瓦也不曾放过。
「西湖烟柳映残红,碧波虚掩一江愁。日暮思故人,无言泪空流。
枯叶飘零霜月秋,仲仲悲落白衫袖。苦恨何时休,潦倒困西楼。」
望着某本书册中夹带的词句,郓王楷一阵惊讶原来,是个落魄才子。是避居在此处的隐士么?
「公子,您看!」炎凉突然呈上了一枝碧玉箫。
啊?这不是本王送给沈瑶的么?奇了,怎会在这少年手中?待明日好好盘问罢。
***
隔日,紧张得几乎一夜不曾阖眼的如星早早便起了身,熬好一锅玉米粥伴着几碟寻常小菜放到堂屋桌上。经沈瑶那将近半年的变相囚禁,他着实有些怕这些家世不凡的锦衣公子,本想着放好东西就去砍柴,能避过就避过。哪想,郓王楷他们却都是习武之人早起惯了,还没等如星退出堂屋便撞了个正着。
「肖公子早。这山野中也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我凑合着做了些粗简吃食,你们请先用。还有样东西在厨下灶里,稍后便好。」如星淡淡一笑,欠身退了出去。他见郓王楷那一身贵气隐约觉得他应是世族子弟,言辞间自然而然便不由得恭敬多礼。
在他转身之后,主仆三人面面相觑。荒山野岭的凭空出现这么个彬彬有礼的美少年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他容貌又与已过世的月娘极为相似,还有那只玉箫……沈瑶并非随意之人,皇家对象怎么也不可能轻易顺手送出。难道,他是月娘的血亲?或者,只是某些居心叵测之人刻意布下的局。郓王楷眼神一挑,炎凉立刻会意的取出银针一一试毒。
片刻之后,如星端来了一碟飘着幽香的精致菊花饼,弄得那三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们只是借宿之人,总不好当着主人的面试毒吧?就算是有机会,饼这类干粮却也并不容易察觉。
殊不知,在他们担心着如星做手脚同时,那少年却也在心底暗暗提防他们起邪念。
一顿焦心磨人的早餐就这么过去了,如星为他们指了路,作势送客。
然而,郓王楷见他似乎不像有害之人,便推说腰痛厚颜的想要再叨扰一日。如星虽心中不愿,却也不好赶他出门只得允了。几人抚琴吹箫吟诗对词混过大半日,郓王楷旁敲侧鼓的问了那玉箫的来历。他只回答:「故人所赠」。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讲,那故人容貌仿佛与肖公子有些许相似。
郓王楷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想到了沈瑶——在京中时就不止一人认为他俩肖似。大约是因为双方母亲为亲姐妹血缘相近的缘故罢。如此看来,这董如星或许真是月娘的弟弟。
「说来可巧,我欲拜会的杭州友人亲眷也与董公子容貌颇为相似。」郓王楷缓缓启唇,顿了顿又道:「不过,那人为女子……」
刹时,如星面色陡然一僵。郓王楷赶紧解释他并无它意,只是随口说说罢了。然而话已出口道歉也迟了,那倔强少年最恨此类说法,当即不再搭理那主仆三人。眼看天色渐晚,郓王楷见这情景只得起身告辞,带着仆从出了树林。
端坐房中的如星在那「肖公子」走了许久之后仍有些愣愣地回不过神来。那人容貌确实与沈瑶颇为相似,细细看来又有很多差别。肖公子身上似乎带有更多的「贵气」,虽气度不凡但心肠却应该是很好的,毕竟,他只见自己不高兴就自动的走了,而沈瑶却是表面温柔多情,内心深处则有着说不出的阴冷。
如星想着他待自己的狠绝,又不由得想到了他的好。想到了在这山林中度过的温馨三日,那是自己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快乐日子。
郓王楷走后的这个夜里,也是沈瑶离开的第二十日,如星打开了第二个锦囊,囊中纸条上有四字:三宿桑下。
三宿桑下。这是什么典故?如星蹙眉一想,顿悟。后汉书有云: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爱……意思是说,在一棵桑树下面连续住上三宿,即便是僧人也会产生眷恋的情怀。
此三宿大概是暗指他待在这里的三日,所谓日久生情,果真不假。
少年苦涩一笑,将字条凑近烛火,点燃、焚尽……
***
收到郓王楷飞鸽传书,沈瑶算好时日早早便在「逸园」门外等候迎接皇子,却左盼右望不见他人影,隔日之梭郓王楷这才风尘仆仆急赶而至。问过才知,他居然是迷路了,主仆三人在树林中渡过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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