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夫人被她的不受教气得差点要捏死她,低叱:“圣旨已经下了就没有更改的余地了,多少人求还求不来这样的恩宠呢,你不许再给我胡闹。”
她真不讲理。卿容容泄愤地揉着辛夫人的帕子擦去泪水,皇帝更不讲理,皇宫的人都很坏。
姑娘才不屑这他XX的“恩宠”呢,可不可以退货?
她要拿针把那真龙天子绣成一条真正的虫。
那个糟老头很跩,他想见谁就见谁,别人想见他就难得跟她现在想出宫一样——入宫六个月,她学来这个常识,因为宫里头有一个营的女人眼巴巴等着他的召见而不得。
已经有像她头发那么多的女人了还要拉她充数!卿容容扯住辛夫人心爱的帕子,怒发冲冠,做他的老婆真倒霉,皇后真可怜——
“还我。”辛夫人救回变成梅菜干的爱帕,心疼得手痒痒的,又想捏死卿容容:“这是我最最喜欢的绣帕,你赔我。”
她似乎想到什么了——卿容容捧场地瞄一眼帕子,嗤道:“你真小气,大不了绣一条还你,有什么好叫的。”这帕子有点眼熟,她见过吗?她拒绝想这种没用的事情,继续把思绪拉回原来的思路——
“是你说的,不许赖帐。”辛夫人两眼发光,笑得比捡到黄金还兴奋。容容绣师好像不记得这帕子是自己从她那儿抢去的,虽不及最初那条般摄人心魂,这疏疏三两枝红梅,却把凌寒傲骨的意境绘得入木三分,韵味无穷,堪称珍品,回去洗干净晾好了,她就有两条“卿容容”的绣品了耶!
卿容容应付地“嗯”了一声,也为自己方才考虑的问题下了结论:“我要去见皇后。”
辛夫人从快乐的天堂直线下坠入十八层地府,愕然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皇后虽是后宫之主,也得听皇上的。在宫里待了半年,你还没明白谁才是当家主事的吗?圣旨,是没人敢违的,你明白吗?”
她偏要违违看。卿容容恢复斗志,鼓足当日初进宫时谈笑用兵的勇气,徐徐扯开嘴角,将唇形弯成愉悦的圆弧,与先前的凄惨判若两人:“不敢来硬的,总可以试试软的。会有办法的。”
她很珍惜自己的小命,所以一定会有办法。
辛夫人朝她天真的乐观大泼冷水道:“若阻了皇上幸你,也许会让皇上更压不住对你家小姐的牵念,迫得他连‘君夺臣妻’的荒唐事都做出来。你说皇后娘娘是选依了皇上,让他收了你这小妮子,还是要先惹皇上不快,让他找尽机会把威胁力大得多的卿婳儿小姐弄进宫来?”
卿容容倏的抬首:“皇上想要小姐?”
是那场她一直找不到小姐的婚宴吧?命妇亦须觐见天子,教皇上看见了倾国红颜,色心大起,求之不得下,又退而求她这随侍娇娥近十载的“其次”?
为何总上演这种闹剧?
辛夫人嗤道:“卿婳儿小姐若非罗敷有夫,那场婚事又轰动得天下皆知,皇上早下旨纳她入宫了。即使这样,也难保不会有人把她变成寡妇呢。”
变成寡妇,少了“君夺臣妻”这一大不讳,皇上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那日皇上乍见绝色,惊艳之下在众人面前失态地叹息:“朕空有天下。”落在有心人耳中,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卿容容深有同感地道:“我也很想小姐当寡妇呢。”
好希望冯子健那个混球能短命再短命,立刻呜呼,那小姐便不用受他的龌龊气了。
要不是那死混蛋,她也不用进宫,弄得今日这么惨。
可是,皇帝老儿是想弄死冯混蛋然后强娶小姐吗?
卿容容竖起柳眉,那死老头还真是贪心,竟想大小通吃,主婢兼收。
做他的白日梦!
辛夫人继续断她的后路道:“所以,如此无论皇后或是冯夫人都自身难保,你就少打歪主意,给我安安分分地等着侍候皇上,不许再闯祸了,知道吗?”
也就是说,她只有孤军作战了?卿容容抿起樱唇,秀目激起坚定的光芒,仍是决心背水一战。
莫离呵,此刻君在何方?
今夜念君切切,君在何地思妾?
卿容容的思念,在这一夜,化成最惨烈的悲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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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千斤重的铜鼎自十多尺的高处下坠,重重砸在石板铺成的地面上,溅起的碎片吓得一干尾随着铜鼎来凑热闹的闲人抱头鼠窜。
在这腊月天仅穿一条长裤的巨汉伸出较常人粗了一倍的手臂,老鹰抓小鸡般攫住“四海客栈”的一位店小二,喝道:“叫个能说话的出来见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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