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然应诺后,乔璇排回队列,他则看着站在前头乔阁老挺直的背影,一颗心“怦怦”跳快了许多。
难道是乔阁老不方便在满朝同僚前对他说什么,故要儿子嘱他到府一叙?
想到这里,抬头看向径自向内走的乔璇,诧然停步,疑道:“乔兄?”
乔璇竟不是带他至会客的大厅,而是穿过厅堂,走上通向内院的花径。
乔璇头也不回,稍稍放缓脚步,道:“冯兄无须多虑,只管随乔某来。”
冯子健惊疑不定地随后跟上,四下张望。
乔璇显是事先已通知女眷回避,这座占地宽广的后花园才会不闻一声人响。
但他将自己带到这女眷居住的内院,所为何来?
“嗄棗”
冯子健吓了一跳,定下神时,乔璇手扶着这显是居住着乔家内眷的精致小院的朱漆大门,侧身道:“冯兄请。”
冯子健讶然望向他道:“乔兄这是棗”
乔璇面上浮起个连他这男子亦觉好看之极的苦笑,无奈道:“不是乔某想卖关子,此事实在难以启齿,冯兄但请无妨,乔某便在前面那座小亭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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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棗”
冯子健刚踏入小院,身后的门便轻轻合上。
与院外的繁花似锦迥异,这所院落的地上,布满柔细幼嫩的绿草,仅有寸许长,踏上去柔软无比,便似踩着上好的毛毯。
仅容一人行走的圆石小径,蜿蜒通向花厅。院中央一棵两人环抱那么粗的桃花开得娇美无比,一树云霞、落英缤纷,也隔断了由院门至花厅的视线。空气中淡淡泛开似有若无的幽香,沁入心脾,令人精神一振。
冯子健凝目向内张望,只看到隐隐有人影晃动,不由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否该向内走。
“叮!”潺潺似流水的琴声幽幽传来,女子清灵柔嫩的声音轻唱道:“枝上花,枝下人,可怜颜色俱青春。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日看花、花欲落。不如尽此花下欢,莫待春风总吹却。莺歌燕舞韶光长,红炉煮茗松花香。妆成吟罢恣游后,独把花枝归洞房。”
她的声音清澈见底,毫无杂音,曲调却是婉转幽怨,荡气回肠,唱至末句,低不可闻,琴音零落,不成曲调,越发令人黯然神伤。
冯子健不由暗道:这女子的歌喉绝不逊于卿婳儿,且较卿婳儿当日咄咄逼人之势,她的温婉柔弱,越形楚楚动人。天下男儿只要听过她的歌,都不由会生出怜惜的保护欲。
“冯公子。”
冯子健一震,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走到花厅之前。
厅中坐在瑶琴后的女子白纱覆面,此刻正缓缓仰起原本对着琴案的俏脸,盈盈对上他的视线。
冯子健“啊”的一声,无法控制地张大了口,作不得声。
那是一双可使日月星辰都黯然无光的美眸,波光潋滟,像是倾注了无限深情凝视着他,似喜还愁、柔情万千。
比起卿婳儿的冷若冰霜,更显风情。
她幽然垂下眼帘,柔声道:“奴家久仰公子大名,故斗胆央家兄请公子至此一叙。不便远迎,怠慢之处,请公子见谅。”
冯子健紧张地盯着她似弱不胜衣的纤纤娇躯,张了张口,仍说不出话来。
这才明白为何乔璇那样吞吞吐吐,表情又是那般古怪。
天啊,她竟是乔璇的妹妹。
这满朝未婚男子莫不梦寐以求的头号娇妻人选竟会邀他独自会面,且摆明了对他大有情意。
要知这乔三小姐,不但据传容貌可与卿婳儿比拟,更被乃母教导得温柔贤淑,堪称妇德典范。再加上贵为当今圣上的小姨子,如此貌美贤德且身份尊贵的女子,怎不教京城男子抢破了头,乔家门槛早教媒人踩断了数不清那么多根。
娶到她,就可得到权倾朝野的乔氏一族的助力,从此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乔珉垂下优美的颈项,看似含羞,眸中闪过不屑之色,声却温婉娇甜:“公子请坐。”
冯子健按下心中汹然掀起的万千思绪,一甩衣摆,在她对面的月白蒲团上盘膝而坐。
乔珉盈盈起身,玉手持壶,满满斟了一杯茶,亲自送到冯子健身前,道:“闺阁无酒,奴家权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冯子健连忙起身,双手接过,两双手轻轻一触,乔珉忙收回手,退回座位,似是羞得连头都不敢抬了,声若蚊蚋:“公子喝了这一杯后,奴家与公子,只怕从此便成陌路。再无缘相会了。”
冯子健仍在回味与佳人玉手相触的销魂之感,闻言微愕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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