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在半山亭,对他伸出玉手的她,娇羞腼腆、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这一刻,清冷月光下,身着素色冰罗百菊裙,外罩淡青山水薄丝披风,款然脱俗出尘之姿,清丽秀洁,一样令人心醉神迷。
千般窈窕花光艳,万种风流月影消。
乔璇不禁暗叫世间竟有如此佳人,凝目道:“卿小姐今日不累么?怎么还不就寝?”
卿婳儿悠然抬头,向着天上的明月道:“婳儿一世人都未有如此刻般离月儿这样近的,怎舍得将如此难得的光阴浪费到浑浑噩噩的睡梦中去。”
乔璇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她恬然自若的绝美侧脸,微笑道:“既然是如此,若小姐不介意,何妨与乔某共饮几杯。须知这店家小哥厨技虽是尔尔,选酒的功夫却是不俗。这壶果子酒,确是正到火候。”
卿婳儿欣然道:“绝顶观月,静夜品酒,这般赏心乐事,贱妾怎会推辞。”
乔璇又进客栈取来杯盏,为她斟满了酒,道:“小姐从前定未尝过这山中独有的果子酒,试试看味道如何?”
卿婳儿扬起樱唇,露出又圆又深的梨涡,笑瞟了他一眼,小女孩般好奇地端起杯盏,浅浅啜了一口,俏脸一皱,旋即展眉赞道:“嗯,很好喝呢。刚入口虽利,咽下去后便觉甘芳清洌、香沁肌骨,真是绝妙好酒。”
乔璇牵起饱含兴味的笑容,看着这优雅的美女干脆利落地饮尽余酒,再迫不及待地将酒杯伸到他面前,催道:“我还要。”
有谁想过卿婳儿小姐竟会是个女酒仙呢?
乔璇依言为她添满酒,举杯示意,卿婳儿美目一亮,素手轻抬,两个酒杯“叮”的一声轻轻相撞,她甜甜一笑,道:“干!”
螓首一仰,一杯酒又这么轻轻巧巧地下了喉。她喝得兴起,主动执壶为乔璇和自己添了酒,又举起杯时,乔璇伸手虚按,柔声劝道:“此酒入口虽顺,后劲却足,喝得急了,醉得也就快了。”
卿婳儿顿住杯盏,垂首望着莹润温滑的瓷壶,轻轻道:“乔兄可知,婳儿素来量宽,连家兄亦要逊色三分。”
只是闺阁庭训,不容她恣意妄为、开怀畅饮,她只于喜庆之时才沾酒,且十分节制。但今时今日,她早舍去所有束缚,决心放纵自己、为所欲为。
乔璇默然,心知她正向自己卸下层层面纱,展现出最真实的一面。
卿婳儿自他眼中看见不易觉察的一丝讶然,敛眉低目,思绪却一分分清明。
乔璇对她,知道多少、了解多少?
明白她的喜好,不代表明白她这个人啊。
远远地看着她、恋着她,令他动心的,究竟是她这个真实存在着的女子,还是他想象中的卿婳儿?
她卿婳儿,是以哪种面貌,哪种性格存在于他心中的?
他所真正喜欢的,又会是怎样个性的人呢?
他看到的她,是什么样的女子?
他眼中的她,可只是一个受夫婿错待、蒙冤受屈却无力自救的弱质女流?
她嗔睨乔璇,语音虽柔、话锋却利:“乔兄心中,将婳儿看作何等样人?”
乔璇暗道这问题可大可小,一不小心也许大小姐便翻脸给他看,哪敢接招,苦笑着柔声反问道:“婳儿想乔某如何看你?”
他这一问,不但四两拨千斤地卸开卿婳儿的问话,更顺理成章地甩开“小姐”这个尊称,直接唤了她的名字,拉近了两人的关系,端地是妙不可言。
卿婳儿朱颜染上酡红,托起玉盏,当没听到他的问话般道:“婳儿借花献佛,就以此酒,谢过令妹相助之恩。”
一直以为卿容容所做所为都瞒着如白雪般纯洁无瑕的佳人的乔璇吓了一跳,失声道:“什么?”
卿婳儿直起柳腰,笑盈盈的美眸对上他惊讶的黑瞳,嫣然道:“容容要我告诉乔公子,那些个阴谋诡计,可不是纯真善良如她想得出来的,请乔公子千万莫要乱派到她头上去,冤屈了她这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惊吓过度的“乔公子”哑然地看着他心目中的“莲花”,无言以对。
显然认了自己便是那“淤泥”的女子美目流盼,将话题带到自己感兴趣的方向上去:“此番若非令妹仗义相助,贱妾焉能逃出生天,令妹大恩,卿婳儿永铭在心,不敢或忘。请恕贱妾冒昧,乔小姐今年已过二九,却为何未有佳音?”
乔璇举杯就唇,喝下这杯卿小姐的谢恩酒后,以令人叹服的速度回复了平常的清冷自若,答道:“家父有意将舍妹许配长信王长子。此事议来已久,只是小王爷身骨不佳,为防万一,双方皆未对外言明,故而知者寥寥。只等小王爷病体稍愈,便送小妹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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