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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如风真正完全清醒过来时,赫然发现自己竟已不在企图驯服炽焰的小山里,而是在……在……
这是什么地方?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他怎么会全身赤裸,一丝不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左顾右盼,偏偏找不到一丝寸褛来遮身以便起床时,已经有个声音随着掀开的布帘传进来。
“小伙子,醒啦?睡了五天五夜,也该醒了。”
如风瞪着眼前那身材过瘦、白发白胡的老者看,还来不及忆及这声音是自己最近听惯的,一连串的问题已经冲口而出。
“您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您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我的衣服呢?我为什么会昏睡了那么多天?还有——”
他的问话因远方一声清亮的马鸣而打住。“炽焰!炽焰也在这里,对不对?”
白发翁直到这个时候才呵呵笑开说:“对,那匹红马是在另一头。”
“我要去看——”才掀开棉被,如风便又急忙盖上,一张脸立时涨得通红。“您……您为什么要剥光我的衣服?”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可别染上信口胡说的恶习,你的上衣明明是自己给脱掉的,怎么好赖在我老头子身上。”
“是,上衣是我自己脱的,但裤子……?”虽然对方是个同性长者,但如风仍然觉得不自在。
“啧,你那件裤子也早就被树枝利石割得破破烂烂,我要帮你疗伤,不脱掉它,成吗?”
经他一提,如风才回想起那天驯马的事,也才注意到布满自己全身上上下下那绝大部分都已收口的伤痕。
“是您……帮我疗的伤?”
“不然你以为是谁?那匹几乎要了你的命的红马?或山里夜来出现的魑魅魍魉?”
事有轻重缓急,如风虽然仍急着想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却不忘应该先谢过白发翁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于是他马上抱拳,坐起的身子也跟着深深一揖道:“晚辈莫如风谢过老伯的救命大恩,请恕我眼前无法起身向您行大礼。”
“我才不要你行什么大礼哩,又不是娘儿们,干嘛来这一套?听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反正我救你又不是没有目的的。”
“目的?”
“是啊,傻小子,我樵叟今年五十七了,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辈子当中,可还没做过任何不要索回报的差事。”
“您救了我一命,我当然应该要想尽办法回报一二,但如风一无亲族相赞,二无恒产积蓄,恐怕——”
“谁要你拿那些俗物来回报了?我晓得你只是红原某个山谷里的一名小小的猎户,平常又都只猎捕足够自用的飞禽野兽,当然没钻下几个钱。”
“老伯认识我?”如风越听觉得越奇怪,这位自称“樵叟”的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不认识,”他坦白的说,“但几乎是与你初见那匹红马的同时起,我就开始注意你了。你大概不晓得吧,如风,这半年多以来,你看的是马,我看的是你,它虽是一匹千万中难得其一的良驹,但你的资质却远在它之上,堪称不世出的难得人才。”
虽见老人说得认真,如风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他指着自己又挺又直的鼻梁说:“除了会打猎以外,我几乎什么都不懂,哪谈得上有什么资质?更别说是什么人才了。我啊,生平无大志,只求能够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这真的是你的希望?如果是的话,你又怎么会与那匹红马‘惺惺相惜’?”
“因为我看它都独来独往的,和我孑然一身的情形相似嘛,与其说是惺惺相惜,还不如说是‘同病相怜’,来得比较贴切一些;不,”说到这里,如风自已却又摇了摇头,苦笑的自嘲道:“它其实要比我帅气多了,我这个吃了败仗的人,恐怕连跟它相怜的资格都没有吧。”
“莫如风,你还真是个钝小子,”樵叟的眼中有赞赏、有庆幸,也有疼惜。“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自己之所以会被那匹红马深深吸引的原因,其实就只有一个吗?那便是你在它昂然不屈的气势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它那匹千里马,有你这位伯乐,而你这块璞玉啊,则有我这位巧匠。”
如风显然没有把下半句给听进去,光顾着问:“我是炽焰的伯乐?但我输了啊!”
“不,你赢了,在那天你全身冻僵、遍体鳞伤,外加意识昏迷,却依然紧紧的攀附在它背上时,你就已经赢了,最后还是它把你载到我的帐幕里去的,而且在我帮你疗伤的时候,还一直守在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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