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曼双手紧捶,隐忍地低吼:“滚!”
药师得令,如释重负,捡回一条命似地急急退出。
他坐在床沿俯视着她,“公主……你不会有事的……撑着点,等回王庭,我找全匈奴最好的药师为你医治……”抚着她苍白的轮廓,他心如刀割。
刘靓叹息似的娇喘一声,虚弱地睁开眼睛。
“公主……”堤曼欣喜着。
她紧蹙双眉,背部传来的疼痛,让她不自觉地低喃:“好……痛……”
堤曼满怀歉疚,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半卧于自己胸前,“我知道、我知道,来,喝点药就没事了。”
将药碗凑近她嘴边,她却下意识地紧抿嘴唇抗拒着。这几天不断有种苦涩难当的汁液灌进她的喉咙,她觉得痛苦极了。
“乖,喝了药,疼痛才会解除。”他轻哄道。
刘靓眉头蹙得更深,紧闭双眼,仍在抗拒。
“好吧!”堤曼轻叹,看来还是得用老方法,他一口把药饮尽,然后将唇凑近她嘴边,徐徐地将汁液导入。
刘靓虽想反抗,但一来因为身体实在虚弱,二来嘴唇被他牢牢的封住,也只能乖乖地吞下他口中的药液。
汁液传完,堤曼却一点也没有把双唇移开的打算,继续在她口中翻搅着,直到苦涩尽褪,她唇里只剩两人的甘甜。
刘靓迷恋地偎在他颈间,逐渐地习惯在他身边的感觉,这几天下来,他日夜都将她拥在怀中,虽然昏迷,但她清楚的知道,他为她换药,为她擦去脸上的尘埃,还有像刚才那样,温柔地喂姓吃药,纵是千年冰霜也该有融化的时候,更何况她本不是极端冷血之人,她为自己身体里逐渐充满他的气息而感到兴奋,她的双手很自然地环着他的腰,温驯地偎在他胸前。
“公主……”他震惊着这样的改变,打从他们认识以来,公主总是如刺猬般,见了他便全身警戒,除了昏迷时无意识的依偎外,她从没有这么主动过。
他激动着伸展双臂,小心翼翼地环住她,在她耳边祈求着:“靓儿……靓儿,你快点好起来,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你……”
然而这却是回光返照,她陷入了更严重的昏迷。
※※※
抵达王庭后,堤曼未曾稍歇,急召整个匈奴本部的药师一齐为刘靓诊治,同时他也命巫师为她祛病,但是她的生命迹象却越来越微弱。在一个下着历年来罕见大雪的夜晚,药师们无奈地宣布她回天乏术了。
“不!你们这群蠢蛋,我要杀了你们!”
堤曼疯狂的怒吼,令药师们心惊胆战地匍匐于地。
“堤曼,冷静点,这是天意,不关他们的事。”句黎湖在一旁安慰着。
湘绮则是早已哭干了眼泪,只能哀凄地守在刘靓身旁。
“天意……天意……”堤曼喃喃低语着,眼神突然澄澈起来,他冲到床前,一把将刘靓抱起来,直往外冲,帐外巫师们仍在跳着祈福病的舞蹈。
“全都滚开!”他怒吼着,冲过人群,越过重重积雪,来到土地神碑前,跪了下来。
神碑离单于王庭不远,不知道自何时起便矗立在此,守候着他们。与其束手无策看着心爱的人死亡,不如虔心向神灵祈求。
“别带走她……”搂着奄奄一息的刘靓,他流下了懊悔的泪水。
滚烫的泪不断滴在她颊上,奇迹似的将她给唤醒,她不安地动了下,嘴边送出一丝呢哺。
堤曼大震,赶紧将披在身上的裘衣脱下覆着她,“公主?”
眼见她紧闭的长睫毛逐渐撑开,这是回王庭之后,她首度的清醒。
她抬起软弱无力的手,颤抖地抚着他被风雪侵袭的轮廊,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一片,眼前只有他鲜明的面孔,“我……好冷……”
堤曼精神一振,“好、好!我们立刻回去。”他充满感激地将她拥入怀中,哽声道:“没有人可以把你带走……”
“来人啊!”他抱着她冲回帐中,“公主醒过来了,你们快替她看看。”
四下一片惊呼以及啧啧称奇声,巫师们重新跳起舞来,为这样的神迹而舞得更加卖力。自从堤曼在神碑前祈祷后,刘靓的身子就真的逐日好转。此举看在匈奴子民的眼中,更加坚信他们的年轻君主,确是天所立的王。
这天,堤曼率众至狼山打猎.这是冬季匈奴人最重要的活动。刘靓在二位侍女陪伴下,终于有机会外出,呼吸许久未闻的新鲜空气,也得以真正见识到匈奴部落生活的原始风貌。
堤曼所属豪华毡帐约可容纳五百人,它是用四根金龙蟠绕的红色巨柱支撑起来的;墙壁则由细桦木竿子所栓钉的活动墙组成,共有十二面,墙上挂着纹饰壁衣,非常美丽壮观。墙的四周围环绕着放置物件的矮柜,地上铺的是毛毯、兽皮和有色彩的毛毯坐垫。穹帐中间放置着由几根铁支架和几道铁箍作成的火炉,整日燃烧用以暖帐。往外走出,建置在两旁的中型穹帐也都是属于单于的。最右端一座,是供奉天神祭祀之所,左端最下方则是厨房及奴仆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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