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旗下的郑泰觉得冷风不善,伸手抓住一侧假扮小六么的那个负心郎挡在前面,即使这样,那支箭的力道之强竟在穿透负心郎的肺脏后,又刺破了他胸前的护心镜!相较于玄冥岛的雀跃,官府则乱成一锅粥。谁都料想不到,一群海盗之中竟有人擅于百步穿杨的本事,而且是一箭双雕!
郑泰冷汗直冒,一屁股瘫软在地。
墨白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挑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凄笑。他微一颔首,“郑大人,俗话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你不会不懂吧!玄冥岛不是泛泛之辈,你这样逼下去,恐怕他们会不择手段地反抗到底,介时损失惨重的还是官府。”
郑泰拉正官帽,狼狈地站起身,脱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食君俸禄,自当忠君之事。”墨白敛眉,淡淡地说道,“下官愿乘一叶小舟,到玄冥岛那群海盗的船上当说客,凭三寸不烂之舌,劝他们投降。一来,可以显示朝廷宽容大度,郑将军不计前嫌;二来,避免两厢对垒,死伤无数;三来,兔得荷兰人趁火打劫,钻空子。不知大人觉得可否?”
郑泰嘿嘿笑道:“你以为本官是傻子?你一旦上了贼船,还会回来吗?”
墨白不以为然,“郑大人此言差矣。玄冥岛的战船已被团团包围,插翅难逃,下官就算到了那边又如何?大人还怕拦不住我?”
郑泰眼珠转转,沉吟片刻,最后答应下来——
就这样,墨白再次代表官府来见楚濯衣。对峙,对峙,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样,郁闷得令人窒息。
舱内,楚濯衣将手下那些眼中快要喷火的兄弟先行摒退。
灌了一大口酒,她濯巍巍来到他面前,与他四目相对。忽然,“啪”一巴掌掴在他白皙的脸庞上,立即,五个手指印鲜明起来。
墨白门也没问,任她痛快地发泄。
“知不知道为何打你?”她一字一句地问,眼中泛着血丝。
墨白闭了一下眼,随即睁开,“我知道……我是官,而它背叛了你和玄冥岛。”
楚濯衣哈哈一笑,笑中蕴着泪水,“你的任务都完成了,那又来做什么?踢落水狗不成?喔——我懂啦,你想当说客,对吧?你想看这玄冥岛彻底瓦解对吧?呸!我告诉你,就算玄冥岛的兄弟死得只剩下一个,也不会降狗官!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不是。”墨白盯着她的眼睛,不顾她的冷嘲热讽,毅然道:“我不是说客。我也不会劝你,我来,只是想陪着你,无论是生还是死。”他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男人,他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如果,他们注定不能同生度日,那就死在一起。活着要担负太多无可奈何的事情,惟独死,他可以选择自私一点。
他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就只是……来陪她?
“陪我?真不敢当,墨大人!”楚濯衣的嗓音尖锐——她说的话不是内心的话,而内心的话也说不出来。明知不能都怪他,可她再和他相守的话,那该如何去面对死去的手足和活着的兄弟?
墨白尚有大好的前途,何必连累他呢?
缘分到此,真的该作个了断。一份原本就是天理不容的感情,强求只会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她身后血淋淋的教训还不够吗?
她从来不曾怀疑过他对她的情,即使是现在——
情由心生。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细细地体味到那份真切。他能出现在这危险的地方,说明他是真心抱着与她生死与共的念头而来,无可置疑。她若死了,尘归尘,土归土,大不了在黄泉碧落和兄弟们相会;可是,他不能,她也没资格要求他这样做。他不是单独的一个人,在他的身后还保有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倘若,他糊里糊涂死在海上,朝廷那些无耻之徒会放过他的家人吗?随随便便扣上一顶叛敌的帽子就会让墨家生生世世翻不了身……
爱他,就不能让枷锁困住他——毕竟,他是真的爱她,足矣。
楚濯衣踮起脚尖,两手捧住他令人心醉的脸庞,突如其来地吻上他的唇。趁他惊愕之际,微压他的舌,将一颗药丸送人——
“你——唔——”墨白的嗓子一阵幽香,似乎咽下了什么异物。
“墨白——你要好好活着——”言罢,她用力地推开他,吩咐手下人进来将墨白捆绑起来。
“濯衣?”墨白不明所以,刚欲再说就觉得头晕舌麻,腿脚不听使唤。
“把他给我送回对面!”楚濯衣冷然地从袖中倒出牙肠刃,当着所有人的面,在青丝上一割,当即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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