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看好戏的杜若音一脸幸灾乐祸,恨不得慕容雪就这样香消玉殒,她也好少一名劲敌。
柔卿则忧心如焚,想劝尹千负收回成命,又怕受到波及,只好暗自祈求上苍保佑慕容雪能逃过此劫。
***
杖责三十对慕容雪而言的确是极为残酷的刑罚,打得她皮开肉绽,血流不止,被关进小屋时已奄奄一息了。
小屋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木桌、木椅、无被的床榻,墙边堆放了许多稻草,八成是以前凌月在冬夜时用来御寒的。
她觉得她这次就算不被打死,将来被关在这儿也会活活闷死。
此时,门外传来开锁声,她无力辨视来者何人,下半身的剧痛让她动弹不得,也不知是否伤得太重,居然连心口也痛,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雪儿,是我。”柔卿的手上提了一个竹篮,里边放了许多药膏和药散。
“是尹千负要你来的?”慕容雪气弱的问。
柔卿不敢说实话,否则以慕容雪倔强的脾气,绝不会接受这分好意的。“不是,是我自个儿偷溜过来的,少主并不知情。”
“我不想连累你,趁他还未发现,你快走吧!”
“你伤得很重,若请来大夫,你大概也是不依的,咱们同是女人,你毋需害臊,让我为你上药。”柔脚忙着替她褪去沾满鲜血的白裙。
慕容雪没得挣扎,因为早已不剩一丝气力了。
上药的过程中,她没喊过一声痛,下唇早让她咬出了血丝。就是这身傲骨使尹千负动了心,也害苦了她自己。
柔卿真是啼笑皆非,也终于明白,她凭什么让尹千负对她寤寐思服、系之于心了。
上完药后,柔卿拿出带来的干净衣裳,帮她换上。“你应该了解少主的脾性,怎么还做出这种事,自讨苦吃。”
“你不是要我解开他的心结吗?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这么傻?”慕容雪贫乏一笑,有些昏昏欲睡。
柔卿明白了,她想刻意触痛千负的伤口,就像受伤上药时,虽痛彻心肺,却好得比较快。
“这世上大概只有你胆敢这么做,不过这事儿是该有人提的,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些年来,我错怪夫人了,若夫人愿意现身,亲口向少主解释当年的种种,或许真能解开少主多年的心结,可就怕她无此胆识。”
“若她敢冒死回来一试,尹府里所有人便皆会信服于她。试问,若非受了极大冤屈,怎可能拼着再入龙潭虎穴的危险也要还自己一个清白?此举若成,她便可洗刷冤情。”
原本慕容雪打算,倘若凌月真一走了之,岁月总会冲淡尹千负心中的仇恨,眼不见为净。只要那个不断勾起他痛苦记忆的人消失,日子一久,再深的恨意也会云淡风轻;不过,凌月如果真敢放手一搏,回头解释一切,或许所有问题皆能迎刃而解。
可慕容雪对尹千负实在半点也称不上了若指掌,她担心第二个法子是否真的可行,何况凌月好不容易才逃了出去,怎么可能回来自投罗网?
罢了,就让时间解决一切吧!
“雪儿,你气色糟透了,快快歇息吧!我不打扰你了,你放心,我会常来看你的。”柔卿见她负伤在身,不宜多说话,想让她先养足精神再说。
慕容雪不觉得身子累,只觉得心好累,她恨尹千负不了解她的用心良苦,居然还对她施以酷刑。
可说恨他是真的吗?先前与他对峙时,她不也亲口承认自己爱上他了吗?至于这是否为情急下说错了话,大概只有她心里明了了。
***
以往每回尹千负进入林中练剑时,总会让林子里那间小屋搅得心烦气躁,想干脆将凌月撵走,或一刀解决她,但又不想让她这么痛快,压根没发现,在折磨她的同时,他也在折磨着自己。
这下她逃了,他虽忿怒,竟也意外的感到一丝解脱。
不过眼前纠痛他的心的并非此事,而是一直让他心心念念的慕容雪。
她只会处处与他作对,完全不知贤良淑德为何,他不该要这样的女人,却已无可救药的恋上了她。
他不许任何人去探望她,但他心知肚明,善解他心意的柔卿每日皆会“瞒着他”前去关心她的伤势。
柔卿不禁失笑道:“回少主的话,奴婢谨遵少主吩咐,不敢前去探视,所以不清楚。”
尹千负明知她存心挖苦,却不好发作,一想起慕容雪受了那些板子,就是不死,约莫也只剩半条命了,心中就塞满郁气,让习惯冷静的他初次尝到坐立难安,辗转反侧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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