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须白眉并没打算饶过她,方才是真的想取她的性命。只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汲黯阻止了他,她看见汲黯手中的银丝上有些微的血色。
“黯!”宝钩喜极,顾不得脸上灼热的痛楚,扑身上前,“你醒了?你不要紧了?”他的身子暖暖的,再不似方才一般冰冷,“你吓死我了……”话未说完,喜极的泪珠便滚滚而下,哭得全身抖个不住。
汲黯拥着她的身子,不动声色地把银丝卷入右腕,左手安抚地拍着她单弱的脊背,眼睛却冷冷地盯着须白眉。
他不说话,须白眉却耐不住他的目光,“这丫头明明就是百里长青的探子,我只不过是——”
宝钩收泪回首,大声反驳:“我才不是!师父根本就不会让我做什么探子!”难听死了。
汲黯扳过她的身子,把她愤怒的小脸埋进自己的怀里,淡淡地一笑,“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自己见事比我明白,既如此,又何必再跟着我?”
“主子!”须白眉大惊,“卟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你要赶我走?”
“不是我让你走,”汲黯叹了口气,“谁让你——”他说了半句,似乎觉得难以启齿,复又咽下。
“公子!”王猛站不住,便也跪下求情,“须老是错怪了宝姑娘,可是您念在他自小照顾您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吧!”
“我没有错怪她!”须白眉怒瞪王猛,“如果不是百里长青指使她回来,主子怎会走火如魔,身受重伤?如果不是主子受了伤,这种区区小毒能伤得了他?”他转头向汲黯道,“这是阴谋,是百里长青早就计划好的!要不然,金陵小侯爷是何等人物,他怎会把自己的未婚妻送进指间界?百里长青又怎能知道您和默公子的关系……”
“你若再说下去,”汲黯眸光倏地变冷,口气像结了冰,“那就怨不得我了!”
“您就是杀了我,我今天也要说完。”须白眉黯然冷笑,“自您功成出山,这么多年了,受过多少次行刺毒杀。您难道还不明白,如果她不是奸细,您怎么会被逼得使出龟息大法?须白眉是看着您长大的,不忍心见您毁在这个丫头手里。她是百里长青的小徒弟,少林十三的未婚妻,这些,她告诉过您吗?您……”
一声闷哼结束了他的话,宝钩死命挣脱汲黯的钳制,一回头却看见须白眉一手抚胸,嘴角流血地跪在当地——显见得是挨了一掌,一双眼睛怨毒地瞪视着她。
宝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走吧,我不为难你。”没黯淡淡地道,“从此以后,莫要踏进指间界半步。”
“公子!”王猛抬首惊叫。
“别说了!”须白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天津渡你不杀这丫头,须白眉就料到会有今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他咳出一口血,又道:“须白眉今日犯了主子大忌,还能活着走出指间界,谢主子不杀之恩!”
“须老——”王猛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难过地望向汲黯,“公子——”
“主子——”须白眉深施一礼,道:“须白眉就此别过了。”说完,头也不回便冲出指间界。王猛犹豫半晌,也追了上去。
汲黯淡淡地极目远望,目光深远轻幽,却没有定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黯——”宝钩忽然觉得害怕,须白眉的忠诚与绝决都带给她浓烈的不安,“我不是师父派来的探子。”
“过来我看看,”汲黯朝她招招手,抬手抚着她柔润的脸颊,口中叹道:“好好的一张脸被伤成这个样子,须白眉下手也太狠了。”
“这点儿伤没什么,”宝钩急急地道,“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
“还有这额角,也撞破了,”汲黯皱眉,“我给你上点儿药。”
他为什么不肯听她说?
“你相信我?”她忽然有种预感,如果她今天不能取得他的信任,她就永远也不能再像现在一样坐在他的身边,他会离她越来越远——虽然他并未怀疑她。“师父真的没有派我来当奸细,十三少也只是请你帮我治病。我……我不是有意要打挠你练功的。我……我没有……”
“你不必解释什么,”汲黯收回漂浮的目光,侧首凝视着她紧张的明眸,微微一笑,低声道:“我相信你。”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他的信任?
“黯,你听我说完……”
“我说了我相信你,”汲黯笑着皱起眉,“你却不信我么?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信呢?”
他的话,让她想起昨日两人之间的亲昵。宝钩脸上大红,讷讷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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