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张美丽绝伦的脸蛋儿,心跳如雷。
差一点,她差一点便要认为是看到绾娘小姐本人了!母女俩同样妩媚娇美……不过,再仔细观瞧,便会发现小小姐的眉宇间更添卓然,这点令她和绾娘小姐又有天壤之别!
好一个响铃公主呵!将军见到了她,内心可还会平静如昔?她下意识地去寻找战御寇的眼神。
战御寇却避开了,沉沉地说:“她是阿羽——我的妻。”
“妻?”其其格的脑子嗡一下,面白如纸,“你……你的妻子不是都已过世了?”宫中上下无人不知战御寇“克妻”之事。难道,全部是在欺骗她不成?
“公主。”阿羽适时开口,“妾身仅是将军的妾室,不算嫡妻。”尽管不曾接触其其格,但她已感到强烈的敌意。那双清澈如镜的水眸,此时充满了不敢置信的剑拔弩张,而这些——都源自她的丈夫!
“妾怎样?”战御寇一挑眉,说,“总归也是我战家明媒正娶的媳妇。”
“她就是你躲躲闪闪的原因?”其其格问得很坦白,也很小心翼翼。她怕那个答案会令她崩溃。她不知他尚有妻室的,如果知道,今夜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跑到将军府闹笑话。
莫非,在大隋人的眼中,一个做妾的女子不算人?
战御寇一定很爱这名女子,所以不愿接受她。恐怕对他来说,她充其量也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娃儿。他是堂堂的将军,当然能容忍一个小女娃的无礼和撒娇。
他对她真的是出自长辈对晚辈的纵容,而非男人对女人的呵宠。
她说话做事毛毛草草,和娘一点不像,既比不上苏盼兮的端庄,也比不上眼前女子的沉静……
她后悔,为什么从小就疯疯癫癫地和哥哥们在草原上骑射?她应该学阿娘的,好让自己变得温柔可人。
大隋的男人喜欢柔情似水的女子啊!
可惜……她不是,永远不是!她不会真的去掐指算什么天命,自是不晓得有天会碰到他,会在不知不觉间迷上那个浑身浸透苍凉的男人!
如果早知有今日——她会改变自己——一定会——
“公主,战某有何值得躲闪的?”战御寇不去理会她受伤的眼眸,径自说道,“你今日来看到了阿羽,问及她的身份,在下不过是以实相告,何来躲闪之说?你不问我不说更是必然。公主深夜造访,不会是要跟战某讨论这个话题吧?”
其其格心乱如麻,本来的目的早已荡然无存。她飞快得逡巡着战御寇的面容,但见他朗健清爽,没有了那日在洞中的倦意和恹恹之色;再往下瞧,箭袖收拢之处缠着纱布,血色淡淡,也不似当初的触目惊心。
她不由得暗松一口气。
战御寇是永远不懂得爱护自己的,索性身边有个贴心的红颜,能把他养得壮壮实实……闻闻那一阵阵的幽香,看看那盘中的点心和粥,完全可以想象她没来以前,人家夫妇是多么惬意。
“我来……”其其格慢吞吞后退,一步步,像她的心紧缩着,“是要看看……对……只是看看。你的伤若好了便罢,没好的话,我带了锡林郭勒最好的药……是野发菜制的,很管用。”说着递出一个精美的小瓷瓶。
“公主有心了。”阿羽微微一笑,竟没再征询战御寇,伸手接来,而后轻轻一福,“妾身要收拾一下这些东西,先行告退。”然后端起放着点心、燕窝的托盘,退身而出。
屋中只剩下两人,其其格越发手足无措。在不知他有妻室以前,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去争取,一旦得知阿羽的存在,她便不得不正视。
从小,父汗身边就不缺女人,虽然受宠的是阿娘,但是,若看多了受到冷落的女子是怎样勾心斗角的,心里也会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她不愿当一个那样的女人——活着,生不如死,每日每夜都在尔虞我诈中煎熬的女人。
她明抢尚争不过阿羽,又如何去暗斗?
战御寇见其其格不语,反倒狐疑地盯着她猛瞧。一个向来咋咋呼呼的小麻雀失了声,倒是让人迷惑,还有那一丝丝不惯。“为什么不说话?”低低询问,已无方才的冷淡和漠然。
其其格一咬红唇,水漾的眼眸无意识地四处乱瞄,恰好发现了那一列列的卷轴,不禁幽幽低呼:“一大堆书啊,难怪你的文采会好!”
“家母要求甚严,不敢怠慢。”战御寇绕案来到近前,岔开围绕自己的话题,似笑非笑道:“说到文采,战某可比不上响铃公主的打油诗。”她戏弄宇文札的事朝中传得沸沸扬扬,人莫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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