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就别担心了。"任家的管事强颜安慰道。
"她是我的女儿呀,我岂能不担心。对了!任丛,我不是要你打探薰儿的情况吗?有没有消息回报了?"此刻的任九天,早失了当年的飞扬跋扈,现所仅存的,只剩对生命的爱惜,和不知骨肉生死的茫然。
"这……"任丛显得吞吞吐吐。"说啊!"思索半晌后,总算为难地回道:"小姐现在正被无心挟持住,那个杀手放出风声,要老爷在这个月十五前去清月阁,否则就要……要…."
"要杀了薰儿是不?"他激动地站起来。"整装,我们立即赶往清月阁。"
"老爷,万万不可、不可呀,您这一去,不等于去送死?"管事拼命阻拦。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薰儿代我受死。"
"老爷,您不能冲动,要相信小姐,她一定有办法挽回颓势的。"
"薰儿……"老泪涕零,后悔莫及呀!若知如此,绝不敢有当初,他的穷凶恶极不仅导来断嗣绝孙的下场,仅存的女儿,现在又正为他当年的作为付出代价。
任丛赶紧再劝。"小姐的聪明才智,老爷应该要相信,否则在薰梦苑时,任氏一族就该全数葬送火窟,哪来机会逃出呢?您若是莽撞露面,非但救不了小姐,反而坏了她的计划,这才真正会置小姐于死地。"他哀叹一声,无力颓坐。
"但不管她是如何的聪慧,毕竟是个千金闺女,若展家后人将怨气发泄在她身上……"他不敢想象,那后果将是多么不堪……
"老爷,不会的,您放心吧!"事到如今,也只能这般安慰他了。剑尖直指她的咽喉,火炙般的炽焰灼上,喉头一紧,血溅的感觉已先一步幻出——
蓦然,一片黑暗袭来,意识霎时间呈现空白,虚无缥缈地·….·她死了吗?展斜阳终究还是杀了她,无依的芳魂,正悠悠飘荡在这片无垠天地中,无处可归。叹了!今生注定成全不了心中的奢盼……呵……她的梦。
但突兀地,一道亮光忽地射来,不单激散了盈绕的失望,还逼得她不得不煽动眼睑。杏眼圆睁。入眼的床柱通知她回复的理智,此时她正待在原来的厢房内,安安稳稳地躺在床榻上,她好好地,毫发未损。可记忆中……那把妖艳的赤焰回剑明明朝她刺来,也记得目睹到展斜阳毒发时的狼狈窘状,这些不成都是——南柯梦境?她跳下床,身上全新的衣饰穿着却又在证明记忆曾经真真实实地发生过,那么她怎会在这里?而且他的毒……
任薰衣大惊,不由分说便冲进他的厢房内,千万不能出事。她伫足一探,厅堂、内室空无一人,连赤焰回剑都不在,人呢?他丢下她,独自离开了吗?还是他毒伤太重,已经……
不,她忙不迭地奔出内室,就这么恰巧地擅上准备前来收拾房务的掌柜。
"姑娘。"哑嗓地唤了句,眼珠子不敢注视瞧她,这位美若天仙的少女,只消一眼,即会让她绝俗的姿容唆动得心猿意马,他可不想被削掉一块肉。
"掌柜的,住这房的展公子呢?他退房走了?"任聋衣无暇分析他怪异的举止,只心焦地直问展斜阳的行踪,他上哪去了?
"展大爷他……他有事出门去了,你不晓得吗?都已经离开一天一夜了。
"掌柜的一面回报,一面也觉奇怪,那位煞星在临出门前,下令清月阁内的所有小厮、跑堂,乃至于他,都不得擅进这姑娘的厢房内一步,连整理房务都不成,畏惧他的狠辣,众人也只能听命行事,却不知这位姑娘竟也不晓展大爷已经离开了清月阁。
"他离开了一天一夜……"这么说来,从她最末一回的清醒至今,又过了整整十二个时辰,怪异的是她怎么可能睡得这么沉?啊——她忽然想起桌面上那一碗莱汁。"展公子有没有道明他所去之所?"
"没有,我也不敢问。"掌柜嗫嚅地回道。
四天前他怒削店小二的不规矩,又骇得横行霸道的官兵们全识相地不敢再次上门挑衅,这些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他可是一辈子都忘怀不了。她了解掌柜的惧怕。也难怪他,无心的冷厉绝情,是没几个人可承受得住。
"没事了,你下去吧!"她挥手打发掉他。"是。"掌柜走后,只剩心慌意乱的任薰衣。他该不会神通广大地查出爹爹的下落,而赶去狙杀他的吧?一时之间她心悸地想奔回,蓦地回首,赫然见到无心鬼魅般的身形已然伫立在她身后,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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