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退,只是让他更确信这近半月来的观察无误。
双掌抵在凤嫦娥两侧困住她,邢培玠低头,额贴着她的,深深吐出请求:“不要折磨自己,求你。”
“你……”
“倘若真要有个人为此事痛苦自责,那人是我,不该是你。”
“你也会说好听话?”呵呵呵……“这时候说算什么?知错能改?浪子回头?还是你想弥补我什么?想为弃我而去这件事弥补我什么,好减轻你的良心不安?”
“嫦娥。”邢培玠收回一手,转而触上她的脸颊,吐出发自体内深处的叹息:“若你方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为何掉泪?”
当年他扬言离去也只见她气愤难抑,不曾见她掉泪;而今她却落泪了,落得出人意料,落得教他心疼不已。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她怎会天真地以为,他看不出她对当年亲手葬送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一事有多自责内疚?“每到深夜你便会悄悄进书楼直至天将明才离开,你以为没有人看见?”
“你……”捂着嘴,凤嫦娥怕自己会忍不住呜咽出声。
在他面前落泪已是奇耻大辱,怎能再哭出声!
“你在屋内看着他……”黑眸透露出的沉痛不亚于她,更甚者,比她深远、强烈得令她移不开泪眼。
她所谨记的“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在此刻也成了遗忘在角落的无用之物,随着亲眼所见的心痛神情忆起自己的痛,隐隐梗于心口。
好半晌,在她泪眼迎视下,邢培玠才又开口吐露下文:“又怎知我在屋外看着你们?”
“你一直……”
“你待过几夜、待了多久,我在外头便是如此。”他所做的、所领受的伤痛没她的多,是以他说得极为平淡,淡得就像平日的口吻,仿佛他这些举动都是再自然也不过。
可却狠狠在闻者心上划了一刀。
“相信我。”凤嫦娥的泪吸引他所有的注意力,让他看不见听闻他话的她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只顾着、也只想要拭去她无声直落的泪。“若我知道我的离去会让你如此痛苦……我以为你也认为情爱比不上忠心事主这事重要,我以为你会懂我的难处、换作是你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以为自己这么做是再正确也不过的事;更甚者,我以为,不,是高估了自己。”
“高估?”她茫然地重复。
“是的,高估。”最后还是忍不住,邢培玠一反平口的冷然淡漠,勾臂将她搂进怀中,才知道自己有多渴望这么做。
紧箍的力道是不言自明的证据,深切道出他潜伏于心的想望。
嵌入胸口的娇柔,意外地填满他这份长年横亘心中、令他疑惑的缺口,两年来始终不明白为何顺己意跟随凤骁阳之后,内心深处仍有处令他不快的缺口。
直到拥她入怀的此刻,他才明白这缺口并非无中生有,而是其来有自。
以为自己并不那么看重的情爱,原来之于他是如此重要!
可在这之前他完全不知道,不知道那份横亘于心的不快是个警示,提醒他错放了此生最不该放手的情爱。
他高估了自己。
“我高估自己的冷情淡漠,还有你的。”
多么愚忠啊他!
“我的愚忠蒙了我的眼,才会看不清你和我表面上或许冷漠、鲜少动情,然而骨子里其实很深情。”
“我……”他口中难得的柔情直捣她内心深处,震得她忘了摇头,以一贯的冷漠无情封杀可能会让自己心软的一切。
“你和我其实都是一旦动情就如同射出去的箭、泼出去的水般收不回来的凡夫俗子,是一旦动情便如脱闸猛兽,谁也拦不住的人;但我却认为自己能收能放,误以为你也同我一样,如今想来是我太高估自己,也错估了你。”
“我们……”好不容易拭干她颊上的泪,邢培玠明显地松了口气,殊不知自己以往的淡漠冷硬,在此刻柔化得像个单纯只为眼前女子释出温情的普通男子。“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冷血无情,正因如此,才会难以割舍自己忠心侍奉的主子,也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各为其主,劳燕分飞。”
“劳燕分飞?”为什么不是分道扬镳?难道他……看出她的疑问,邢培玠脸上透露难掩的悔意。“我终于明白分道扬镳和劳燕分飞的差别,前者听在你耳里一定非常绝然无情,是不?让你以为我离开你的时候走得无动于衷,一点离别的心痛也没有,让你以为我对你并非有情有爱,只是一时兴起,对不对?”
“难道不是?”这反问,证明他所言无误。“你离去时依然面无表情,仿佛不当一回事的无动于衷,要我怎么以为你在乎?怎么以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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