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秋日,奉旨南下巡访视察民情的封贞观,在中秋过后,视察的脚步来到了益州。
封贞观安坐在益州道台府内的审判大殿上,挑着眼,冷冷地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拜帖。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拜帖,思考着在益州这里,将又有多少想拉拢巴结他的高官们,正准备以各种名义来邀请他,并借机笼络。
他再将视线拉至他正在判审的案子上,伸手翻了翻呈在他桌上的诉文与状表,对这椿官宦子弟仗强欺弱的刑案,在心头很快就有了决断。
「大人,关于这件案子……」益州知县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着那个看不出喜怒神情的封贞观。
「死案定谳,打人天牢,秋后处决,不许翻案。」
封贞观合上状表,慢条斯理地说出审断,并且用一双炯亮的眼,直盯着知县的脸庞。
对这种判决震惊不已的知县慌忙脱口而出,「但这个人犯可是郡令的独子!」
他冷不防地问:「你收了郡令多少好处?」像是被捉到了小辫子,知县一时语塞,涨红了脸不置一词。
封贞观自唇边逸出一抹冷笑,将双掌把按得喀喀作响,「我不管你收了多少银两,也不管还有多少人收贿被买通,总之秋决后我要是见不到人犯的人头,我会亲自将它砍下来。」
封大人,您就高抬一下贵手。」知县忙不迭地招手命人抬来数只沉重的木箱,打开来,尽是炫灿得令人睁不开眼的光芒,「这是郡令的一点心意」
官官相护。
无论他走到哪,总有人抬着金山银山来他的跟前。
封贞观冷扬着剑眉,对着那些亮澄澄的元宝和沙金盯看了一会儿,再度看向他。
「所以这件案子,还望你……」知县朝他眨眨眼,暧昧的神情溢于言表,令人一看就知,只差没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而已。
贞观一手撑着下颔,「叫郡令给我安分点,少放点银子多存点钱,快些去准备帮他这个犯了足以杀十次头大罪的儿子买副棺材。」
「您当真连一个人情也不卖?」知县没想到这个刑部首辅大臣,竟可以把送到手的好处给推掉。
「不卖。」
「封贞观,这里不比京城,这里可是司马相国的地盘,你要知道,拒绝我们,可是没半点好处。」知县扬高了下巴,「话说不着僧面看佛面,你在决定卖不卖人情之前最好先考虑清楚。」
「我再说一次,秋后处决。」封贞观依旧淡淡地重复,并且瞇细了眼盯审着这个敢威胁他的人。
「你……」见他较硬都不吃,知县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就算……就算你是刑部首辅大臣,你也不能一审定谳!」
封贞观却是饶富兴味地撩高了眉,「是——吗?」
「你得和三和三令会审过后才能定谳!」知县还自以为有理地向他力争,根本就不理会封贞观在刑部的权势有多大。
「你的意思是……」封贞观以寒冬刺人的眼神看向他,几乎要刺穿他的灵魂,「你要我三审三谳,好缓一缓时间,再给你们一个发财的空间?」
这宗案子拖得愈久,行贿的时间也就愈长,他哪会不知道这个想发牢狱财的知县在想些什么!
知县看他都把话说白了,也不再暖暧昧昧地掩饰,干脆大方地向他坦白,「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怎么做对大家都好。」
「好。我就三审三谳。」封贞观的眼眸一转,冷热的眸光直落至他的身上,「头一宗,我就来审审你这些年来所误判的冤狱案,以及你方才当庭向朝廷官员行贿之罪。」』
「你……」知县万万想不到封贞观居然会把箭头转到他的身上来。
封贞观朝两旁的衙役扬手,「押下去待审。」
「封贞观,我是当前之臣不是罪愆之身,你不能这样对我!」被人架拖着往外走的知县犹嚷嚷大叫,不敢相信他居然敢这样对待朝廷命宫。
「退堂。」他连理都懒得理,惊堂木一敲便定了案。
在封贞观自椅里起身,正准备离开这个令他嫌恶的地方时,负责招待他的州道台大人,诚惶诚恐地叫住这个什么人都敢审,什么人都敢得罪的顶头上司。
「什么事?」他稍稍回过头,看州道台的身子抖得如秋风落叶。
州道台拚命抹着额上的冷汗,有几位朝中同僚想见您……」
他阴森地笑,「我有同僚?」这倒新鲜,不是常有人在他背后说他杀人如麻吗?朝中忙着和他撇清关系或躲他躲得远远的人,见到他时逃都来不及了,怎么还有人这么不要脸和不要性命的敢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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