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儿,我们今晚有鱼汤喝了!」她开心地大笑着。
相思已经不记得,这样畅快的笑是多久以前的事,也不记得上一回快意的笑是在怎样的心情之下发生。
她背着沉重的竹篓,心情却无比的轻快,她一路哼着歌,哼着她唯一会唱的歌——「花婵娟,不长妍;月婵娟,不长圆。」
桀琅躺在床上,百般无聊,在静待断骨愈合之前,半分也动弹不得。
想起自己和敖倪遭劫的经过,脑海中一直有个模模糊糊的疑团,倘若敖倪已遭不测,待离开此地之后,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仇人。
他和敖倪、擎天这两个生死之交住在深山里的无忧谷中,为了帮敖倪从挛生哥哥手中抢回青梅竹马的小恋人,因而惹上了大麻烦。
他与敖倪、擎天路经这座险峻陡峭的山壁不下百次,谁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竟会摔下这个谷底来,他依稀听得见屋外清脆的鸟啼声,也能听得见屋后传来潺潺的水流声,然而却连半点人声也无。
难道,这谷底当真只住着相思一个人?他愈想愈觉得难以置信。
身边的小猴发出吱吱声来,他看得出小幼猴才出生没几天,黑漆般的圆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灵活地东张西望,也会像个婴孩似的吸吮手指,他愈看愈有趣,忍不住伸手去逗小幼猴,小幼猴便抓住他的手,一根一根的把玩着他的手指头。
近午,他才听见细碎的脚步声,看见相思浑身湿淋淋地走过窗前,对他投来淡淡的一瞥,便径自走向屋后去了。
有如出水芙蓉的相思,桀琅看得不禁微微失了神。
突然间,他听见「嗖」地一声,从窗户跳进一只金钱豹,轻盈地落在他的床前,对着他低吼了两声,他先是大吃一惊,吓得从床上坐起来,瞠目结舌地瞪视着金钱豹,当他发现金钱豹蹲下来,摇着尾,驯良地看着他时,才猛然想起这是相思所篆养的那只金钱豹。
他讶异地打量着令他惊艳的金钱豹,赤黄色毛皮、钱圈般的黑纹、琥珀般的眼睛,身形优雅地蹲坐在他的床前,正温驯乖巧地望着他。
他试着朝金钱豹伸出手,牠趋前嗅了嗅,舔了几下,然后歪着头看他,他微微一笑,讶异着柔弱纤细的相思竟会篆养一只体型硕大,性情却温驯无比的金钱豹。
在她身上,究竟还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呢?桀琅愈来愈感到好奇了。
他隐约闻到一阵淡淡的笋香,想象着她在炉灶前忙碌的身影,心中有种馨香甜美的恍惚感,眼前的一切是那么宁静平和。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相思端进丰富的饭菜,一一放置在桌上,她特地为桀琅装妥一份饭菜,递至他的面前。
「谢谢。」桀琅诚心地说,见相思依旧不爱搭埋,他也不以为意,挟起一片笋子吃,这几年,他的胃口已经被擎天养刁了,一入口就知道这笋片是水蒸出来的,滋味甜美可口,他再吃一块香味四溢的鸡肉,发现味道滑嫩鲜美,入口即化。
「想不到相思姑娘的厨艺如此精湛,我的福气真不小。」他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相思心中柔柔悸动着,脸上却仍一本正经。「不必费心讨好我了,更何况我的厨艺与你的福气有何瓜葛?」
「当然有,也许我这辈子每天都能吃得到妳做的菜,这不是天大的福气吗?」他深深凝视着她细致的侧脸,语气认真得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相思的脑子转了转,顿时满脸飞红。
「简直满口胡言,等你的伤好了就必须离开这里,永远不许再来,你答应过我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吗?」她轻叱,手中的筷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中的饭粒。
「我没忘。」他爽朗而明快地笑着。「妳听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吗?妳若嫁给我,我走到哪里妳就要跟到哪里,答应过妳的话自然不用算数了。」
相思闻言怒形于色,瞪着他,咬紧牙关迸出一句话。「我这一生都不嫁人!」
「什么?」桀琅满脸错愕。
「你那些轻薄的话,拿去说给外面的姑娘听吧,不必在我面前费神了。」她嗤之以鼻。
「等等——」他必须弄个清楚。「妳说一生都不嫁人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很难懂吗?」她的眼瞳幽幽闪烁着。
「不难懂,只是不明白。」
「你不必明白。」相思冷眼瞅着他。
「不。」他专注地凝视她认真地道。「我已经喜欢上妳了,所以一定要弄明白,为何我喜欢上的姑娘竟打算一生都不嫁人,我的将来可不能因此而不清不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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