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鬼将酒瓶一堆,说道,「你自己喝喝看。」
那掌柜一阵疑惑,接过来喝了一口,居然也噗的一声
吐了出来,脸已经全绿了,连声道歉道,「对不起、是小店的不是,居然……」眼看两人身上都带着行李,连忙赔笑道,「客人您要住店吗?小店后面有一间房还算清幽,原本只留着自己家里人休息的……唉,一切开销都算小店给您赔不是,这么着可好?张全,还不快带客人到里头去休息!」
濮阳少仲几乎忍不住笑。那酒他也喝了一口,虽然不是什么好酒却也没难喝到要吐出来的地步。也不知道末鬼是使了什么手法偷天换日的——他连忙低头收拾行李掩饰过去,跟在伙计身后往后头客房行去时,还一边听掌柜的低声怒吼,「兔崽子!你是存心和店里过不去?给客人端这什么东西?还不快去收拾干净!操,扣你十天的工钱!」
濮阳少仲望着末鬼黑沉沉的背影虚晃了一下拳头,决定要离开时一定要给那可怜的小二一点甜头。
虽说是不给客人住的厢房,收拾得却恁是干净整齐。伙计退下去不久,一个约可三、四十岁的妇人,敲门进来说声,「两位爷好,这是掌柜的给两位爷赔礼的,菜也是我亲手给两位做的。唉,我男人就那个硬脾气,也不会说话,得罪了人也是他活该。这菜如果不对爷的口味,看爷想吃什么,隔条街就是有名的亿升楼,我给爷叫菜去。」说话间桌上已摆了两则碗筷,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跟在她身边,也帮着从食盒里布菜倒酒。两人眉毛眼睛都有点相像,一望而知是母女。
濮阳少仲觉得这是一家老实人,这样欺负人他有点过意不去。眼看菜肴虽不名贵,却都调理得精致干净,他赶忙从腰袋里摸出一小块碎银递过去,说道,「谢谢你们。」
那妇人咧嘴一笑,却摇头不肯收。拉着小女孩的手正要退出去,末鬼突然说道,「大婶,能不能请问您一件事。」
「爷请问。」
「您知道刘府吗?就是之前出了大案子的刘魁府第。」
「咦?」妇人像是吃了一惊,疑惑的看了两个青年人一眼,这才续道,「知道的。那是这城里除了县衙之外最大的府邸了。最近还出了大事……唉,可怜见的,我那侄女儿……」说到这里,她似乎惊觉自己太多口了,连忙打住。
「实不相瞒,我们是官差。」末鬼顿了一下,自怀里取出一面令牌,温声说道,「大婶请看。」
令牌上金粉镂刻着两个古体的『宰辅』字样。
这是朝廷的前丞相,人们尊称『宰辅』的宰辅大人手底下人所用的令牌。宰辅在位百余年,治绩卓著、高风帘节,是民间戏曲鼓儿词里经常被提起的人物。一般人民都知道他。用这个令牌来问话简直比皇帝的命牌还有用。
但濮阳少仲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他知道宰辅是末鬼的恩师,也是末鬼效忠出死力的对象,但宰辅早已死了,末鬼也不是杀手了,没事还留着这样的东西干什么?
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难怪木头一样死气沉沉……
濮阳少仲这一点孩子气的心思,末鬼自然无法理会。他径自说道,「刘霜霜是刘魁的独生女儿,偌大家业也只有刘霜需可以继承,内神通外鬼要谋夺家产也是可能的。刘家已经死了不少人,为了让犯人早日伏法,避免再有无辜者受害,希望妳能知无不言。」
「……唉、嗳,这是怎么说唷。」妇人双手合十对令牌喃喃低语了一句什么,又抬头看了两人一会,觉得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歹人,这才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对小女孩说道,「茜儿乖,先把这些收到厨房里去。」小女孩点点头迈着小步子去了,她才回头说道,「我的侄女儿叫翠儿,是从小就卖给刘府——那年头生计不好,她爹又患了重病没钱可医,她娘才让她进刘府的。刘府待下人一向宽厚,虽说是卖了,逢年过节的倒也都肯让她回来看看家里。听她娘说翠儿在刘府里过得不错,跟刘小姐也蛮投缘的,是刘小姐跟前的使唤丫头。」
「刘家这么一个积德行善的人家,也不知是冲克了还是怎的,自从刘夫人上香出事后,就不得安宁,隔几日就有一个丫头从后院抬出来。」她打了一个寒颤,眉心凝得紧紧的,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见他们都听得十分专注,也就大着胆子说了下去,「端阳节时翠儿还回来过一次,她娘问她刘府里的情况,那时我刚好过她家帮着弄点针线,就听她说刘府里侍候小姐的几个大丫头都死了,只剩下她和一个新来的叫杜鹃的。她娘担心得要给她赎身,翠儿就筑了,说小姐也一直赶她走,还给了她一点首饰细软什么的,但她说主母才刚去了,小姐身边除了自己以外也没什么人能说点体己话,也就不肯离开。谁知道……隔没多久,连翠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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