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你与夫君感觉不睦?」
他一句话将她的心狠狠撕裂成两半,她捂著唇,哀伤的泣声不住逸出齿缝。
那无助又绝望的样子转瞬间化成一枝利箭,笔直射进谷仲臣心坎,疼得他浑身一颤,再也忍不住张手将她圈了个满怀。
「别哭了,你若真不喜欢你的夫婿,我可以想法子解了你们的婚事,然後你再嫁给我……」
啪!一个巴掌打断了他的自以为是。
「谁说我不喜欢他?」敖寒气得全身发抖。
「喜欢还不留在他身边?」生平第一次挨打,他也发怒了。
「这不关你的事!」
「我喜欢你,你敢说这不关我的事?」
「我只爱我的夫君!这一生中我只爱仲臣一人——」像压抑了二十八年的情感全在这一刻溃堤奔出,她发疯似地朝他吼道。使出吃奶力气,将他推得跌倒在地,那双拖行的小脚,好快,一下子就消失在门廊边。
谷仲臣抚著热烫烫的脸颊呆坐在地。她说爱他,一生只爱他一人……
「呵呵呵……」难以抑制的蠢笑不停冲出他喉头,最後变成一阵畅然的大笑。「哈哈哈!原来她爱我,她真的爱我……」他没有搞错,也不是在唱独脚戏,她确实爱他,只是从来都没有告诉他。该死!这样他怎麽会知道?
那个可爱的笨女人,分明有热情,却叫重重礼教封闭了一切,多可惜啊!
庆幸他也没有太蠢,懂得另谋良计突破她的心防,否则他们要互明心意得等到哪一年?
现下他已明了她的真心,只是她大概还不明白,她的相公有多怜惜她的痴情,该是他表白的时候到了!
猛一挺腰站起身,谷仲臣迫不及待地出了房门寻向她在王府暂居的客房。
不过有一点很可惜……终此一日,不论他如何软硬兼施,始终无法再见她一面;她是铁了心肠不理他了。
敖寒很无措,她发现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而这份改变甚至不是由谷仲臣所挑起的;是「陈任忪」,那位陈大人改变了她。
他像一团火,激烈、且毫无保留地接近她;他的言行举止压根儿不像个官,倒像少年时的谷仲臣,狂肆轻邪、倔傲不凡,浑不将礼教当一回事。
她在他身上寻到了幼年时的美梦,与谷仲臣那段两小无猜的时光是她一生无悔的回忆。所以每每他一戏弄,她谨慎、冷静的言行便开始颠覆。他真正拨动了她的心弦,而且越来越深远。
「仲臣……」敖寒捣著脸,呼唤心中那唯一人儿的名,却在转瞬间,「陈任忪」的脸庞叠了上去。
「啊!」她吓了一大跳,猛退几步,不小心撞著後头的茶几,几上的水杯铿地一声摔落在地。
「发生什麽事了?」房门被撞了开来,一条人影倏忽闯进,是欢介。「寒姊姊,你的脸色怎麽这麽难看?」
[欢介……」敖寒软软唤了声。发生什麽事?她也不晓得,怎会无端端将心中深爱的谷仲臣身影抹去,改填上「陈任忪」的影子?
「是不是那位色狼大人欺负你?」被吴修拖出去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担心,那位陈大人对敖寒不怀好意的、心思昭然若揭,放他们两人独处,就像是送羊人虎口,会不发生事情才怪!
她两只手撑在桌缘,身子抖如秋风中的落叶,看得欢介勃然怒火轰地冲上脑门。
「我去找他算帐。」
「不要,欢介。」敖寒踉跄著脚步跑向前拉住欢介的手。「他没有欺负我,你别乱来。」
「他没有欺负你,那是谁把你吓成这样?」欢介反拉住她冰凉微颤的手。「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向来冷静自持,天大的事也会想法子解决,从不慌张失措;可瞧瞧你现在,一张脸青白交错、全身发抖,成了什麽样子了?」
「我……」否认不了,她是慌了。然而较之那蝶儿般的轻吻更加崩溃她冷静的是她对「陈任忪」的感觉;不过是才认识的人,她心里竟已存下他的影子了。
欢介留意到她闪烁的眼,一丝不安窜过胸口。
「寒姊姊,莫非你是……爱上他了?」
她爱上了「陈任忪」?敖寒瞠圆了明灿的秋眸,黝黝黑黑的眸底没有愤怒,反倒是积满了惊骇。
欢介痛苦地握紧双拳。为什麽能够招惹她心动的总不是自己?他是那麽地喜欢她啊!
狂风暴雨吹皱敖寒的心湖,比之「陈任忪」的诸多挑衅,她更痛恨自己脱轨的情绪。
她年纪也不小了,又结过一次婚,按理不该再动情,又怎会陷溺在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男人织下的情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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