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听到有人陪她叹息,她惊觉楚镜平就站在身边,忙转身离开道:「我去拿药。」
倒了温热的药汤出来,楚镜平已经抱着大宝坐在凳子上,轻声唱曲儿哄他。
「树叶儿摇,明月儿高,我的宝宝要睡觉;蝉儿莫叫,蛙儿别跳,齐看宝宝酣畅笑;风吹林稍,睡了睡了,宝宝梦里开心笑……」
那温润的歌声像阵暖风拂过挽翠,化开她心头上的冰霜。
这商人竟然会唱歌?大宝不再哭泣,正拿着圆圆大眼望定他,咿咿呀呀跟着乱哼。
挽翠跃到大宝身边,柔声道:「大宝,乖乖喝药,待会儿娘拿糖给你吃。」
「大宝吃了药,叔叔带你去骑马追兔子,好不好?」
双重诱惑之下,大宝的小胖手终於指向那碗药汤,小脸凛然。「喝喝。」
挽翠笑着舀汤送到大宝口中。「乖大宝,吃一口,长一寸,长大当个状元郎,娶得娇娘好回乡。」
她的软语令人心旷神怡,但楚镜平还是忍不住插嘴道:「当官太清苦,当商人比较好。」
挽翠不想跟他抬杠,闭了嘴,默默喂大宝吃药。
「你是喂大宝吃幼儿强身、耳聪目明的药吧?胆儿去了京城,我托他去老字号药铺抓几帖帮孩子补身的药。」楚镜平迟疑了一下,看着她微湿的羽睫,「大宝还不太会说话,又分不清爹娘,也许不是笨,是还没开窍。」
「他一岁时发过高烧……」被挖出了心事,挽翠咬着唇瓣,她是多么心疼大宝果真烧坏脑子,再也不开窍了。
原来如此!楚镜平感觉怀中小子变得安静,也在听他们说话。
「颜家是惠文城最大的药商,城南城北两家药铺子都是颜家的产业,颜均豪也略通医术,当初他没医好大宝吗?」
「他们……」挽翠手一抖,差点拿不稳药碗。
他毕竟查清楚她的过去了,她不怕让他知道,只是她万万不愿回首过往。
楚镜平想要安慰她。「我听说大宝早产了一个月,本来早生的孩子体质就孱弱,你一定很费心照顾了。」
她何止费心照顾!她是拼死照顾呵!
大宝甫出生洗完身子,抱出去给颜均豪看时,他就发疯似地捶打大宝,就在他要摔死这团小生命时,是她拼着还在流血的病躯,奋力抢了下来。
只因为洞房花烛夜没有落红,又因为怀胎不足月,生性猜疑的他就怀疑大宝是别人的种,再也不把大宝当儿子看待!
她无辜,幼子更是无辜!
而他在婚前就已经纳了两个丫鬟为妾,婚后更是流连烟花场所,处处留情,又娶了一个小妾,但——她能说什么?
她忍辱求全了三年,只求颜均豪能善待大宝,但是随着颜家和骆家合作生意失败后,情况只有越来越糟。
一年前,她忍无可忍,反抗顶撞,换来的却是一纸休书,无情地赶她和大宝离开颜家大门。
楚镜平发现她的激动,是他不小心触动她的痛处了。
他大致猜到她的心情。事实上,他已经从徐玉泉夫妻和陆大娘那边得知她的一切,起初他为她的遭遇感到心痛,了解更多后,他更敬重她的生命韧性。
「我来喂大宝吧。」他接过她手里的碗。
那温暖手指触及挽翠冰凉的手背,她蓦地一醒,又是这个无聊男子!他凭什么来掀起她平静的心湖?
「你又来做什么?」口气冷硬,起身插腰。
楚镜平挪了挪下巴,指向地上的大包袱。「胆儿不在,我晚上又没空送你们,所以趁着白天没事,帮你送脏衣服过来,顺便把洗好的衣服送回给陆大娘。」
「我自己走路就行,不用大爷出力。」
「出力的是我的马儿,还麻烦你喂它一些清水。」
「哼!」挽翠大踏步到井边,打起一桶井水送到马儿面前,又气呼呼地蹲下身,拿起捣衣棒用力拍打衣服。
可恶!又是楚镜平的衣服!从没见过男人这么勤快地换洗外衣,甚至连里衣里裤都丢给她洗!要不是他是客栈的住客,她才不洗他的衣服哩!
臭男人!捣衣棒啪啪作响,像是发泄她不知所以然的怒气。
「我的衣裳都被你捣碎了,请你手下留情。」楚镜平微笑道。
「捣碎了我会缝好。」啪啪啪!敲碎你!
「对了,你的手工很好,我那件披风下摆脱了线,又烧出一个洞口,你都缝补好了,看不出破绽呢。」
「看不顺眼的衣服,就要补一补。」
「我看你也不顺眼,你也要补一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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