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滟生仍是幽幽一叹,螓首搁在容灿胸膛,半边的身躯贴紧了他,仰起小脸,媚态横生的眼眸注视著男子微泛胡髭的下颚,以及轮廓英俊的侧脸。
「人家把东西送给了你,为何将它丢弃?」她喃喃地问,明知不会有解答。
夜深了,月华依然清亮,那叹息似的歌声又起,如痴如醉、绵绵渺渺。
在梦中,男子捕捉著歌音,眉微微皱著、唇微微扬著,一切似梦似幻,欲辨已难……
☆☆☆
醒来时,容灿发觉自己躺在临窗的长椅上。透过窗子望去,水面平静无波,一只白鹭低旋著,长嘴捕获水底下的小鱼,又振翅飞高。
稍稍一动,全身肌肉又酸又软,好似年少时为扎实武功基础、双臂吊起水桶,跃上三天三夜的马步,每条肌肉都撑到最大极限,忽又松弛下来——
「觉得如何?」男子笑意隐隐,步近他。
闻声,容灿急掉过头上时忘了自己正处於非常时期,颈部扭疼,喉间不由得发出问哼。
「很不好。」他咬牙道,瞪了忍笑的李星魂一眼。
「我睡了多久?」他知道自己睡了一段时候,梦境中,流荡著某种轻飘飘的音调,像是温暖的流域,将他整个包围,流连忘返。
忘记有多久,他的心绪不曾如此放纵过。
「至少一日夜。」他趋前欲助容灿坐起,被对方回绝,索性坐回竹藤椅,咂了口凉茶。「昨夜我到来时,三哥便睡在这躺椅上,一动也没动,可吓坏了小眠风,问了他,才晓得他也是过午才醒,显然让人下了薰香,迷得昏厥不醒。」
意识在坠入黑甜乡前,容灿记得最後的影像,在竹阁外临水的檐廊下,那女子出乎预料的举动,匕首闪烁的光芒、埋在他掌心的小脸,那眼眸半合、双唇轻吮的神态……而自己怎会睡在这躺椅上?是她抱他进来的吗?
容灿浓眉聚拢,全然猜不透那苗女是何心思。
此时,眠风端著个大托盘跨进屋来,见容灿清醒,脸上露出欢喜笑容。
「灿爷,饿了吧?眠风煮了粥。」
双眉拧得更紧,容灿一脸嫌恶。「我不吃那种既烂又糊的食物,还有,将药汁倒了,休想要我喝下。」
「灿爷,您可猜错啦!五爷这回没开药方子哩。」眠风放下托盘,边说著,一面揭开盅盖盛粥。「这粥还是得吃,五爷说您不仅骨头疲软,连肠胃也动得慢了,这几顿要吃些汤汤水水,免得闹肚疼。」
李星魂微微颔首,解释道:「星魂替三哥把过脉,也看过右掌的伤势,其实三哥掌心的毒早已解开,但解毒的方法十分蛮霸,用的是以毒攻毒的相杀,先活络体内毒液,两种毒素相互牵制、互抵互消,再划开肌肤清出毒血。这是急法,底子强悍的人自可承受,若用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是适得其反。」
「以毒攻毒!」思维错综复杂,容灿试图厘清一切。
为解开竹筒中的秘密,她费心追踪至此,教他承受肉体极度的痛楚,为的是要由他口中逼出只字片语,为何——她要替自己解毒?
他漏掉哪个环扣?那苗女要的到底是什麽?
容灿思索著,缓缓抬起右手,蓦然间,他双目大如铜铃,不是讶於横贯掌心的三刀,而是一只银环,那原是女子的耳饰,现下却端端正正地套在手腕上。
「灿爷,是金鞭霞袖对不?我昨日就瞧见您腕上的银环啦,跟那日丢到长江里的那只同个模样,我就想,定是滇门那个妖女作怪。」
「作怪?!」李星魂放下盖杯,顺手敲了眠风一记爆栗。「可知那银环是难得的宝物?古医书有云:『上银委以针灸,色润泽圆,入穴寸深,无感无觉,则疏筋活血、通利关节。』呵呵……说是那金鞭霞袖作怪,又何以将这珍物送人?」顿了一顿,他慢条斯理又道:「况且,人家还在你灿爷掌心抹上止血生肌的灵药,那药粉是独门调配,你五爷再怎么花心思,也难以想出完整的方子,你这小子,竟说人家在作怪!」
「五爷别敲啦!呜呜……您手劲大,疼呵……」额头又吃了一记,不笨都被敲笨了。眠风捂住头连忙弹出门外,转身对门内喊著:「灿爷,笼子里还蒸著一道蛋羹,眠风去瞧瞧好了没,您快快将桌上的粥喝下!」转个身,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李星魂笑了笑,视线调回,神情转为严肃。
「三哥,此次云阳发生之事众弟兄都已知晓。四哥在三笑楼的探子追击而出,正暗中调查是何人买通玄风堂来与滇门为难,这些恩怨原可置之度外,但阴错阳差牵连了漕帮弟兄,咱们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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