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三娘惊异的睁大美目。
「我胡猜的。」
「哎呀!」三娘娇喊了声,一手捶了过去,「你又混说,就爱捉弄人家!」
风琉哈哈大笑,一手接住妻子的小拳头,将她的柔荑压在自己的心口。三娘红著脸挣脱不开,又想斥责又想对著他笑。她向丈夫眨了眨眼,随即朝向漠岩望去,要风琉的举止收敛些,却发现房内那名「第三者」根本未曾留心他们夫妻俩的小动作,向漠岩背对他们,面著窗静静伫立。他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条丝帕,洁白的帕上残留著清洗不掉的血印;他手指慢慢摩搓上头的红印子,瞧著手中丝帕,心里头想著一个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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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於手边的帐册,将今日往来的交易做个整理,云纱手指灵活地推拨算盘珠子;铺子里好安静,珠子相互碰撞的声响就显得更清晰。她低首专注地核对数目,案前一盏油灯将她几丝刘海在额上印了细影,微微晃动。
「纱儿,晚了,快去睡吧。」平老爹掀开布帘,探进身来。
云纱搁下帐务,迎了过去。「阿爹,怎么出来了?您歇著吧。」将阿爹扶坐好,她倒来一杯茶。
「我不放心,所以出来瞧瞧。小笛子呢?今天没留下来帮你打烊吗?」
小笛子是流袖织的小长工,由於家里穷困,十一、二岁便被卖到了平家当差,逭两年多来,手脚倒也勤奋。
「他娘生病了,我要他早点回去。反正过了黄昏,店裹头就冷清了,我一个人应付得过去。」云纱说著,一面轻轻捶著爹爹的肩头。
平老爹似乎有所感慨,他重重地叹口长气,「我就你这一个孩子,你娘走得早,现在我老了,越来越不中用了,铺里大小事务全得靠你张罗……唉,你该是男儿身,这般抛头露面,只怕耽误青春。」
「阿爹,我不嫁,我要陪著您。」云纱蹲在他的膝前,微仰著头。
「傻话。」平老爹望向女儿,抬起枯瘦的手,爱怜地抚著她的发。「孩子,你这么的好,值得一段美满姻缘。」
「阿爹……」云纱觉得眼眶发热,紧紧握住平老爹一只手,说不出话。
由於情绪激动,平老爹不由自主又咳了起来;云纱拍著他的胸口帮他顺气,一面扶持著那瘦偻身躯,「阿爹,我扶您进去。」
平老爹喘了口气,好不容易抑止胸口的疼痛。拉下女儿的手,他颤巍巍地离开座位,「没事的,老毛病了,我自个儿进去。帐目明日再做吧,收拾收拾,你也早点回房。」说完,他缓缓步入帘内。
人,难逃生老病死。云纱十分清楚,但想起人世间的无常,心中依旧难过。和爹爹相依为命的日子能至何时?
她心中思量,已无心於帐册,转过身出了小院,步至大门,打算将挂在店门旁的灯笼卸下。平时个头高的小笛子会替她拿下,但今天,她得自己想办法了。
踮著脚,她试图抓住灯笼的木竿子;她试得那么专心,丝毫没注意有人靠近。
「让我来吧。」
「啊!」云纱惊骇地转过身,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杵在身後,她受了惊吓,整个人往後退了大步,竟被高起的门槛一绊,往後面栽倒。
「小心!」他喊著,健臂不假思索地伸出,把云纱整个儿揽抱在怀。「你没事吧?」他焦急地询问,微弱的光在他脸上跳动,竟然是向漠岩。
云纱同样望向他,怔怔地不说话,难抑的喘息著。
「是在下太鲁莽,你别害怕。你还记得那日在渊谷受伤的人吗?我并非有意惊扰姑娘。」她苍白的脸让他心生怜惜,而他已有很久不曾有这样的情绪了。
他将娇弱的娇躯安稳托住,双臂依旧护卫著她,不肯放开。
她几乎几乎就要忘记这个男子的,为何老天还要他们相见?在百花渊那一场初遇仅是一场梦,怎么梦里的人会来到她的面前?云纱心中几多情感交集,挣扎了一下,觉得那双手放开了自己。
好不容易的,她找回了声音。「我……我没事。」夜已深,他来这里干什么?云纱不明白地想著,又突然忆起自己开的是布店铺,她退入门内,一面关上门板,「公子,天色很晚了,若公子要买布匹,明日请早吧,小店已歇息了。」
「我不是要买布。」向漠岩下容门关上,一手挡住它。「我在对街站了一晚了,想要进店里找你,又觉太过冒昧。」
其实,他话没说齐;由风教头那裹得知云纱的消息後,每一夜,他就立在流袖织铺子不远处守候。他的行为困扰著自己的心,却又随心意而行。在他的观念中,他受了这名女子的恩惠,就要做十倍的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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