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可怜妾(7)

2025-10-08 评论


「羽衣、弯弓,你们姊弟又斗嘴啦?」少妇瞧出他俩的表情有异。

「没的事。」他们现在倒是异口同声。

羽衣抢著说:「娘,您瞧,我在照顾堡主叔叔呢。」她对向漠岩慧黠地眨眨眼,撒娇道:「堡主叔叔,羽衣帮您盖被子,别著凉了。」

向漠岩很配合,装出一副重病模样,乖乖让她盖上被子。

「好啦!厨房烤了芝麻饼,羽衣,带著弟弟问胡嬷嬷要饼去,不吵堡主叔叔了。」少妇赶著一双姊弟出门,一面将手里的东西放置桌上。

「是的。娘。」羽衣应了声,拖著弯弓朝门外去。

才跨出门槛,她便对著弟弟咬起耳朵,「本来可以引著堡主叔叔讲猎狼记,都是你,一点也不合作,现在好啦!什么都别想听。」

「你讲的真的不好听嘛。」弯弓委屈地嘟囔。姊弟俩不知还争些什么,小小身影已转入回廊。

「三娘,你这双孩童当真古灵精怪,尤其是羽衣,颇具乃母之风。」向漠岩调回视线,嘴角笑意不断。

碧三娘打开桌上一只木盒——那是她专用的百宝医箱——说道:「提到羽衣,还真令人头疼。教她读书背诗、辨药记名,她样样通,却样样不精,她爹爹也不管一管,就由著她。」她由箱中取出一盒膏药,用洗净的木片挖出些许,示意向漠岩翻下衣领。

她是医者、大夫,在她眼前没有男女之间的避讳。她年仅双十有五,与向漠岩同年同辈,但与生俱来的记忆力让她习得神人的医技,江湖间未有人不知「玉面华佗碧三娘」的名号。

她将膏药均匀敷在向漠岩颈後,微凉的药效缓和了伤口发痒的不适。向漠岩轻吐出一口气,静静说道:「三娘,我今天就要下床。」

三娘手下动作未停,一面回道:「堡主的身体一向健壮,平时少有病痛,但一感染,非大病一场不可。听三娘的劝,堡主最好多休养。」

上回猎狩狼群不慎跌入渊谷,部属利用猎犬寻著大奔的气味,一路追踪至谷底,终於将他救出。在返回啸虎堡路上,因接连赶路,未能好好休息,不注意又受了风寒,这一病,让他整整在床上待了七日。

「我今日就要下床。」向漠岩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定。

三娘了解他,未再开口劝说。处理好颈项的伤,她随手写下一张药单,叫来仆役,要他照著上头写的抓药去。

此时,东厢房外的石雕拱门处出现一个硕长身形,朝这边走来。三娘看见他,玉容露出浅甜笑意,不由自主地迎了过去,男子伸出手揽住她的肩,一同跨入寝房门槛。他姓风,单名一个「琉」字,是啸虎堡护卫教头;六年前娶了玉面华佗为妻,育成一双子女。进了门,向漠岩已正坐在床沿,一对眼炯然地盯著风琉。他表面上很平静,但心思缜密的三娘已看出他眼底有某些东西在闪烁。

「有消息吗?风教头。」向漠岩忍不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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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主交托之事已有眉目。这几日,由渊谷起始分画范围,逐区派人查探,方才刚得回报。原来救堡主那位姑娘便住於华阳镇上,是流袖织掌管平恒平老爹的掌上明珠,闺名云纱。」风琉一五一十地报告。

云纱。平云纱。针织在丝帕上的小字,真是她的名,如云轻柔的白纱,似同她的人。不知不觉中,向漠岩脑海里浮出那张丽容……

定了定神,他移步下了床,思索地又问:「流袖织?是华阳镇上那间染织大铺?」

「正是。啸虎堡每年采购的衣布,十之八九出於此。而年底将近,华阳镇一年一度的选丝盛事已喧喧扰扰。平家虽蝉连几届染织状元,但因今年皇帝老爷要选御用丝织,镇上各家染坊为此相互较劲,有的还由外地请来染织师傅。」

风琉停顿一下,继续说道:「镇上目前看好两家铺子,其一便是老字号流袖织,另一则为冠彩坊。这冠彩坊来头不小,分行铺子遍布北方各省,去年才在华阳镇设立新店,夹带雄厚势力,并吞了不少染布行,对於此次朝廷选丝之事,冠彩坊更是卯足了劲。听闻他们幕後的大掌管裘元霸,将赶至华阳亲自坐镇。」

「华阳只是小镇,怎么朝廷选了这不起眼的地方?」三娘微蹙著秀眉,语气质疑。

风琉笑了笑,瞧妻子一眼,「镇是小,可是流袖织的名气却大。不知他後宫三干佳丽哪位得宠,又正好穿过流袖织的布匹,那佳丽在皇帝老爷耳边赞叹上几句,他老人家闲著没事,也跑来华阳一探究竟,还搞个御用选丝的无聊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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