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很想编修宋元史或先皇大典,但那是正式翰林的事,新进人员中只有为首的状元、榜眼和探花有资格,其余的如他,就只有抄书的份,不能加入意见。
就熬这三年委屈吧!三年后,必见真章!
子峻又想到茉儿。她不也委屈吗?见到她,他的心就冷硬;见不到她时,他又隐隐挂念,独睡书房时,夜夜似有她娇喘的香气萦绕,似感觉手里仍有她肌肤的酥腻触感,那种灵肉合一的销魂。
时间愈长,他的坚持度就变得愈低,所以,有时宁可值班,好远离她触手可及的诱惑。
火稍熄,子峻到外廊叫任良来添柴,猛地抬头,见西方天空竟一片火光映红,原本如风的嗡嗡人声嘈杂起来,他用力摇晃任良,“失火啦!”
他们步出藏书阁,再踏出翰林院,火势看得更清楚了,巷弄中有人奔跑着,雪夜吐出的白气,浓成一团。
“哪儿失火了?”子峻抓着一个状似更夫的人问。
“据说是西苑永寿宫,皇上住的地方。”那人回答。
又是皇宫!近几年,大明宫殿发生火灾已是常事,有时是天干物燥,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道士炼丹不小心,或皇上嗜玩烟火所引起的。
“别看了,不是民宅就好,若是皇宫,应该很快就扑灭的。”子峻松了口气说。
“这回好象烧得挺大的,红了半边天呀!”任良遥望着失火的地方说。
他们又站了一会儿,因受不了那夜寒,才转身回到屋内。
任良方关上门,暗里忽然冒出两个人来,为首的那个抹掉脸上的雪说:“子峻,是我。”
竟是在城另一头的郭谏臣。
他后面有另一个身形矫健的人,黑衣黑巾,只露出炯炯有神的双眼,见了子峻就说:“萍如星星,星似萍……”
“老树与昏鸦,天涯任我聚。”子峻熟悉的接下去,“真没想到淳化一别,我们还有再重逢的日子。”
“你真是笠帽人呀?”任良仔细的看了看说。
“你们果然是旧识。”郭谏臣笑说:“狄岸原是我在少林寺习武时认识的朋友,此番进京是要救人,没想到却打草惊蛇,引起官府的围捕。”
“你要救的人是谁?”子峻问。
“被关在刑部大牢里的几个朋友,他们是被严世蕃诬陷入罪的,羁押了一段时日,却因证据不足,无法审判。我听说明年春天严嵩要大开杀戒,有罪没罪的都混列名册中,请皇上朱笔一画,全都要砍头。”狄岸忿忿不平的说。
“这就是严嵩六年前杀杨继盛的方法。”子峻点头回答。
“没错!”狄岸的神色有着难掩的黯然,“我见事不宜迟,所以到廊房的烟花巷里想逮严世蕃,要他放人……”
“慢着,他……”子峻实在说不出“岳父”两字,“他还在母丧期间,岂可寻欢作乐?这是犯大忌的啊!”
“严世蕃无法无天,连朝纲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母丧?”狄岸的口气充满了鄙夷,“总之,在他快要入瓮之际,突然西苑失火,这一混乱,被他发现,他反而以为我是纵火一党,正纠集锦衣卫封锁城门,打算四处抓人呢!”
“西苑大火真不是你放的?”任良问。
“我还没本事闯入大内禁宫。”狄岸淡淡地说。
“恰巧我也在廊房附近,想到今晚你值班翰林院,或许能替狄岸找个藏身之地。”郭谏臣说。
子峻的头脑快速地转动着,“锦衣卫眼线密布,哪儿都不妥,不如就先暂躲在寒舍中,再伺机行动。”
“这好吗?万一牵连到任兄……”狄岸犹豫着。
“牵连倒不会,狄岸兄难道不知道我娶了严世蕃的女儿吗?”子峻苦笑着带过这一句,“我只想了解,你那狱中的几个朋友怎么办?”
“这场火灾不小,恐怕政局会有变,兴大狱之事可能会暂缓,所以,我决定以静制动,先找机会出城再说。”狄岸胸有成竹地说。
子峻见这人谈吐不俗,颇有来历,但每次见面都匆匆来去,无法深谈,颇觉遗憾。
他们一伙人,沿着暗巷混在救火的人当中,悄悄躲过官兵,好不容易才由僻静的后门进到任府。
这奇特的一晚,任府的人自然都是醒着的,包括茉儿,皆集中在大厅,讨论这场宫廷大火。
子峻将狄岸安置在最安全的书房内,命任良守着,再回到大厅探视因慌张而不能入睡的家人。
“子峻,你不是在翰林院当差,怎么回来了?”徐氏一见儿子就问。
茉儿望着丈夫,见他神情有些狼狈,衣服头发微乱!不像去办公的人,倒彷佛在逃难,她强忍着要替他整衣带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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