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不舍(23)

2025-10-08 评论


盯住那散发馊水味道的诡谲药汁,他觉得自己衣服里都是冷汗。困难问:

“为什么……会有两碗?”

“因为我陪你一起喝啊。”她搬过椅子,和他面对面坐正。自己手拿一碗,再递一碗给他,笑道:“青衣,咱们是有苦同担。”所以不可以不敢喝喔。

司徒青衣这才看清她的模样。可能是因为煎药的关系,她的脸容和衣裳皆是一块块黑污,发中沾有灰白,仔细瞧瞧,鼻头还是红的。

他有瞬间的忡怔。

他独居多年,向来懂得自己打理自己,日常生活如同制衣过程,几乎都是亲自动手,洗衫、做饭、打扫,无一不会。记不起最后一次让人照料是何时了,不禁有些异样感触。

望着门外那架在火炉上的陶盅,旁边四散着木材却没有蒲扇。她……跪在地上朝炉口风处吹火吗?

从她手里接过碗,热烫地几近让他全身温暖。

“有难同当,有苦同担!”她没注意他的停顿,只怕他不愿喝,将自己的碗敲上他的,很快地昂首饮下,但却太烫舌了,她只含了一口在嘴里,脸孔在瞬间变得皱挤扭曲。

司徒青衣见状一吓,忙问:

“你没事吧?”怎么喝那么急呢?

“我……没事。”才怪!好不容易把药汁吞咽落肚,她拚命地低头呸道:“好苦好苦,好烫!啊!我的嘴巴!”两泡泪堆在眼角,她好辛苦才眨回去。想想下对,又紧急纠正道:“哇,青衣啊,其实、其实一点都不苦啦,你相信我,我刚刚说的是烫,好烫好烫好烫……嗯。”苦味不给面子地在喉间散开。

他看着她因扯谎而大大发汗的脸庞,好半晌,才忽然轻声笑了出来,连自己都有些讶异的,但他没打算收回。

“纪渊……我真是服了你。”甘拜下风。

“你居然笑……你居然笑了呀!”她傻住,觉得轻飘飘地快要飞上天。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她笑过了。

自从在山里迷路,被爆竹烧伤,吃草根生病十天……好久好久了,久到她几乎都要忘记他笑起来原是这般醉人的模样。

她用力又贪心地收藏他温润的笑意。下回再看到,又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

有这么好值得吃惊吗?他不解地望着她愣愣的神情。

“我笑起来……很怪?”他忍不住问。

她使劲摇头:“很好看啊!青衣,你是我见过笑容最好看的人。”

没料是这种回答,他一顿,面颊微热。

“你说什么呢。”

“哈哈!你害羞啊!你以前真的很可爱喔,又天真又无邪,虽然有些笨笨的,但就是这样才惹人爱。而且,脸小小的,身体也小小的,眼儿却又圆又大,每回盯着我瞧,我都好想抱着疼疼你喔!”

欸,她那时不晓得手足多指称兄弟,当真是想要姐妹的,没想到却还是拜了个男的。

她这辈子一定是被诅咒只能有兄弟……

“你就别再提我以前的事了。”最好,连回想都不要。

她愉悦地眨睫,而后,有些尴尬地道:“你对我笑了,真好。其实……我以为你已经讨厌我了呢。”

“咦?”他不禁望她一眼。

“因为我很麻烦吧,对不对?你比较喜欢静,可我老吵人,我想你一定常常觉得我烦死了。”这种自知之明,她有的,只是要她改,她真的不会。“可是啊,我希望你能看到的,是一个真实的我,而不是一个装扮过的我。你可以对真实的我皱眉,那我会努力想法子拉开你的眉毛,但你如果对虚伪的我微笑,我却绝对不会高兴起来的。”因为他们是结拜嘛!肝胆都得相照的啊。

他微讶,不晓得她想的那么多。有时候,他的确是觉得她有些麻烦,但他并没有讨厌她啊。她为人正直爽朗,这些长处,他认识久了自然有所体会……

“我不会讨厌你的。”他温声道。或许他会被她惹恼,但那也只是一时,并无损两人之间长久以来所累积的情谊。

虽然说不上来什么理由,但他却能够确定。

纪渊一双有神的眼眸凝望着他,咧开嘴,她笑得好愉快。

“嗯!”拿起已经有些凉的药碗,她高举一呼:“太好了,咱们以药代酒,要干碗喔!”

“……咦?”他为难地瞅着手里乌漆抹黑的药汁。

真的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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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伤势并无太重,休养约莫半个月之后,已经几乎痊愈。

在他可以自行下床之后,纪渊也遵守诺言,没有要无赖待着了。不过就是走之前,硬是把那片看起来会很怪的门板给装到后头去,害得他现在出门都会被街坊邻居给多看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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