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奔雷托从一群不光彩的亲戚中走了出来,脸上确实颜面无光,他独自来到陆迎菊面前,小小声地说道:“你说个数目,这么多人,给人留条生路吧!”
迎菊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弯弧片状的红唇,在得意的条笑下,更是明艳动人。
“生路?刚要给他生路,是他自掘坟墓、自寻死路,怪不得我。”她也小声地回应,不过,那得意的声音,硬是把奔雷托的气势给整个压了下去。“现在姑奶奶我酒也不要、钱也不要,你猜我要什么?”
“你要什么?”
“我要这间酒坊,还有要你学着狗,边叫边爬出这大门。”她说得认真,半点不像插科打浑。
奔雷托第一回见到有女人敢这样跟他说话,而且还得理不饶人,非把狗逼急跳墙、人急悬梁不可。
她的得寸进尺,同时激起了奔雷托的征服欲望,他倒要看看,这剽悍到极点的女人,最大的能耐,究竟到什么地方?
“要是我酒坊也不给你,更不学狗爬,你要怎么办呢?”奔雷托显然与迎菊正面扛上,这女人实在也太不厚道,非把人的尊严残酷地踩在地上不可。
迎菊面无表情,轻轻甩动手上长鞭。“那我手中这条鞭子,恐怕不会怎么高兴了。”
她轻挪脚步,刻意拉出个可以出鞭的距离,四兽战将见状,忙想上前护成人墙,不过却被奔雷托给撤了开来。
“你们全退到一旁,我倒想领教看看,陆姑娘的鞭法,究竟到了怎样炉火纯青的程度。”
“好,要是你能接得了本姑奶奶三鞭,我就拿了酒走人,要是你接不下我这三鞭的话……”
“任凭处置。
所有人见到一场激战恐怕是免不了,纷纷退到十步之远外,偌大的厅堂,就剩奔雷托与迎菊两人。
她的眼珠子,不停地上下打量眼前这巨大威武的男人,他的双肩隆起,胸膛壮硕,严峻深刻的五官,有着男人与生俱来的自信与骄傲,他双手背在身后,一派从容,即使从眼神中,也不见有任何紧绷的惶惑之色。
你不选样武器,不怕吃亏吗?”她的长鞭触肉绽血,被抽上一鞭,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我的双手,就是武器。”他这句话,说得更是云淡风轻。
“好,我最喜欢有自信的男人。”这个蒙古男人,还真有当年成吉思汗的味道。
她明白地遇到可敬且可怕的对手,姑且不论这男人的功夫底子有多深,光是那股气势,就够让人弱了三分。
她咻咻地甩动长鞭,将地上的织毯打出一股沙尘,她就不信,人的双手能快过她手上这条长鞭。
就在这一雄一雌要展开决战时,绿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面露惊慌之色。“菊姑娘,这姓卓的偷偷去报了官府,现在外头来了许多衙役,你看要如何才好。”
“官兵来了就来了,还怕他不成。”神阻杀神,佛阻杀佛。
“可是……万一这事传回苏州,让梅姑娘知道的话……”红儿忌讳的倒不是跟官府扛上,而是陆家大姊陆元梅。
这一物降一物,家中的三姊妹,哪个听到大姊的声音,不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怕让大姊知道她带人来绍兴大闹一番,再怎么站得住脚的理由,也不免还是得被臭骂一顿。
事到如今,也只有暂避风头,等到风波暂息,再来找这鞑子算帐。
“今天算你命大,卓蟋的这笔帐,我就记到你头上。”
迎菊撂下狠话,随即转了个身,四名丫环紧跟在左右,五人像是落人几间的仙女,匆匆飘来,又一溜烟地飘了出去。
一场浩劫及时避免,卓蟠抚抚胸膛,久久还无法回神。
是夜,一坛坛一瓮瓮的上等好酒,就这样从酒窖里,被一一地搬了出来。
所有的酒坛子上,都印有一朵菊花的图样,一旦真被陆迎菊给搜了出来,那可真是百口莫辩,只有乖乖等死而已。
“旗主,这些酒全都是难得的上上之选,像这些丹阳封缸、福建沉缸及这几坛澄海狮泉与长乐烧,都必须以古法酿造,从发酵、蒸馏、贮存到勾兑这过程,一个步骤也马虎不得,而且过程往往都需经过数年时间,才能酿出一坛好酒,在下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是一名花样年华的女子,对于这样精致名贵的酒,都能搜罗到自己的酒坊里,感到相当诧异。”身为四兽之首的哈札龙,在-一浏览这些名贵的酒后,对于陆迎菊,有更深一历的体认。
“这些酒往往都出于自产产地,外地的酒坊,想要取得这些贩卖的经营权,没有一些手腕,根本就不得贩售,对方能一口气,将全国各地的好酒经营权拿不,再转卖到一些甲族旧门之中,可见得,她绝非是个简单的人物。”就连奔雷托也不禁啧啧称奇,要跟全国的酒商打好交情,成为江南数一数二的大盘商,此等运筹帷幄,根本不是一般女子可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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