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掌柜,我家老爷要住店,还不快来招呼!"
几名彪形大汉簇拥着一位满身锦绣的富泰男子走进旅店,大声喝斥,气焰嚣张,旅店顿时一片忙乱,往来奔走,吆喝声不绝于耳。
真吵。厌烦的一皱眉,皇甫少泱站起身,将房钱扔在桌上,步出旅店。
旅店里,一名管事装束的男子拉住忙着递汗巾、添茶水的店主,"掌柜的,想跟你打听一位专做竹雕的雕刻师傅。"
皇甫少泱内心一动,脚下继续往店旁的马厩而去,耳朵注意着旅店里的对话。
"大爷,咱们迎仙镇专做竹器的雕师可多了,不晓得您要找的是哪一个?"
男子弯下腰,听取主子的吩咐后,郑重的从怀中掏出用锦帕包裹的物件安放在桌上,轻轻的揭开帕子,现出一只雕着陶渊明田园闲居图的竹质笔筒。"你可知道这笔筒是哪个雕师做的?"
皇甫少泱已牵过马儿,正在旅店门旁稍做停留,缚紧垂挂鞍后的行囊。听到那对话,他迅速扫过笔筒一眼,不由得感兴趣的扬起了眉。
从刀法来看,那笔筒定是尉迟姑娘的作品──看来是她扬名天下的时候了。
他心里这样想,脸上忍不住跟着挂出洋洋得意的表情,看上去还真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味道。
旅店里,男子继续解说着:"这笔筒是我家老爷在京城古玩坊买到的,听说是出自你们迎仙镇,于是老爷特来拜访这位能工巧匠,想要谈点生意。"
掌柜犹豫了一会,答道:"那雕师我是知道,但他老人家的脾气古怪,又不喜欢跟人来往,这么多年来就连咱们迎仙镇都还没人见过他,大爷想找他谈生意,大概是谈成不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您远道而来,空手而返实在太可惜,咱们镇上还有不少竹石匠人,刻出来的东西不会比这笔筒差,大爷要下要顺道过去看看?"
"你是不知、不能、还是不愿?"一直未开口的富泰男子打破沉默。
"大爷果然眼睛雪亮,是'不知'。"被戳中心事,掌柜紧张的直揩汗,赶忙找藉口解释,"那雕师也不晓得是隐居在哪座山中,要托售的东西从来就是请他孙女送下山──"
"孙女?"富泰男子一眯眼,掩住眼底精光。
"是啊,他老人家有个十七、八岁的孙女儿,长得倒是端庄──"
"哪座山?"
"呃……听说是在妙清观那一带,但──"
"我知道了,你下去忙你的吧。"富泰男子打断了掌柜的絮叨,挥手遣开他。
掌柜僵住了笑,表情甚是尴尬,终于乾笑一声,缩缩肩定了开去。
这商人还真是功利,没利用价值的人连敷衍都省了,跟这样的人做生意,说不准哪天被他连皮带骨吃乾抹净,还自以为走了好运。
皇甫少泱嘴角一撇,暗自替尉迟楠担心,然而东西都已整理完毕,他再也没有耽搁的理由,只得俐落的上马,收卷了缰绳,举足轻踢──
"看来是尉迟家的……"
"嘘!隔墙有耳。好不容易觅得了消息,可不能走漏风声,反叫他人捷足先登了去。"
皇甫少泱轻踢马腹,马儿听话的迈开步伐,载着主人走上街道,绕过街角,一忽儿就过了大街尽头的牌楼,出了迎仙镇,踏上通往县城的大道……
"这边!"马儿顺从的掉转方向,踩上石板铺就的林下小径。
风在吹,闷在厩里好多天的马儿快乐的撒开四足,蹄子落在石板上,发出轻巧的达达声……肚子被顶了下,马儿不悦的加快脚步。
"快点!再跑快一点!"主人的声音透着它从未听过的焦躁。
于是马儿绷起精神,祭出五年来不曾使出的力气,奔向山林深处的蓊郁密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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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楠依旧窝在溪旁与木料竹头为伍,一听见陌生的达达声,抬头看清来人是谁,板得紧紧的脸庞立刻挂出明灿笑靥,雕刀随手一扔,站起身来欢迎。
"不是才刚走,怎么又回来了?"她好奇的问道:"还是你忘了什么东西?"
皇甫少泱一时被这问题塞住了嘴。
他该说什么?说他在旅店听到有人打听一名雕师,以及"看来是尉迟家的……"跟"嘘!隔墙有耳。好不容易觅得了消息,可不能走漏风声,反叫他人捷足先登了去"这两句话吗?为了这几个字朝她直奔而来的自己,是不是显得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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