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这玉的?"皇甫少泱闪电般出手揪住她的衣袖,打断她的话语急急追问:"你还知道什么?"
她一愣,忽尔一笑,拍掉他的手,"别这么着急,你想知道的我会尽我所能全都告诉你。"
她的镇定拉回他的神智,猛然注意到自己的举动太失礼,赶忙松手。
尉迟楠却不放过他,挤眉弄眼故意消遗道:"泥人还有土性子,再怎么气定神闲的人还是会有慌乱莽撞的时候,你说我这话有没有道理呢?"
皇甫少泱一愣,虽有几个答案闪过脑海,但没一个是聪明机灵的。双唇开合半晌,就是挤不出回答,越发急红了脸。
捉弄他还真有趣。尉迟楠见状可满意了,一声闷笑后,终于回到主题。
"这玉……曾是皇帝老儿最珍爱的一件古玩,后来赐给击败西蛮有功的骠骑大将军……"她咬着唇,眉头紧揪成一团,"骠骑大将军位高势尊,手下战将如云,倘若他真是你要找的仇家,以你一介文弱书生的能力,要想报仇可比登天还难。"
"骠骑大将军……骠骑大将军……"他似没听见她的断言,只顾覆诵这显赫的封衔,死命抓着难得的线索。
尉迟楠见他这样,自知拦阻不了他的行动。"看你这副模样,我也懒得劝你什么了,只是要再罗唆一句'切勿鲁莽行事',骠骑大将军不是等闲人物,你在采取任何行动前都得多方考量才是。"
皇甫少泱只是点头。猛地注意到个问题,他张口欲言,她却先一步捂住他的嘴,沉声道:"别问我怎么知道这玉的来历,我的过去与玉无关,不劳你追问,我也不愿提。"
她罕见的严厉教他心头一震,瞪着她冷肃的面容,登时哑口无言。
山风呼啸而来,吹乱了对峙中的两人,也吹断了曾经撩起的心弦。
良久良久,他收回心绪,浅浅一笑,"既然无关,那我的确毋需问。"
抬头望了望偏西的口头,皇甫少泱起身拍拍衣上落叶,向她伸出手,"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望着他温文如常的笑容,片刻后,尉迟楠漾开笑靥,双手搭上他的,一借力俐落的站起。"嗯,是该回去了。"
但有些话毋需明说,他们俩心里自然有数──
相聚的时光已经结束。
就算有满心的不舍,到了明日朝阳升起时,偶然交会的两人终究是要回到各自的轨道,从此各据天涯,音讯互绝,是生是死都再难知晓。迎仙镇
"皇甫公子,到妙清观小住几天似乎让您气色好上许多。"见他回到旅店,眼尖嘴甜的跑堂快步迎了上来,殷勤问道:"今个儿天气较闷热,您要不要用点凉水呢?"
"也好,顺便来盘茶食。"皇甫少泱掏出块碎银赏了一脸和气生财的跑堂,随意捡个靠窗位置坐下。"帮我退房,顺便备点乾粮,我待会就要离开。"难得有了线索,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在等待的空档,他把玩着临行前尉迟楠送给他的木质龙纹环佩,眼前顿时浮现他向她辞行的那一刻。
"山高水长,有缘再会了,皇甫少泱。"话未落,尉迟楠一把抓注他的手,粗手粗脚的将环佩塞进他掌心。一抹伤感突地闪过她眸中,瞬间被低垂的眼睫掩住,"叮咛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心底因这回忆泛起一股既酸又甜的陌生情感,他为之一阵恍惚。
"皇甫公子,这是您交代的冰镇山楂茶和乾果。"
他一惊回神,见是跑堂挥着汗将茶水点心摆上桌,嘴里还落着说惯了的招呼,"您请慢用,小的就不打扰了。"
跑堂一句无心的话语,却让皇甫少泱意识到自己的心绪完全脱了缰。
他的定力究竟丢到哪去了?
皇甫少泱一阵惭愧,赶紧将环佩塞回腰间暗袋里。伸进腰带内侧的指尖触及另一个重要物件,瞬间那扛了五年的血海深仇像桶冰水般淋了他满头整脸。
"骠骑大将军,高穹,高穹……"像是自我惩罚般,他将手指紧紧压在断玉的尖锐断面上,彷佛要将那痛楚硬生生的烙进心里,好不容易恢复明晰的思绪如蛛丝般密密缠绕在断玉的主人身上。
骠骑大将军──高穹,手握兵权掌控百万雄兵,要灭应天门的确易如反掌。倘若凶手确实是他,自要取其性命血祭应天门上下近百口的在天之灵。
这猎物的确棘手,但他自己可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皇甫少泱一扬眉,一冷笑,活脱脱就是当年杀手榜上赫赫有名的"笑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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