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送的。」
「所以娘不给这贼偷儿一点教训行吗?」莲老夫人自顾自说她的,似对刘净心的话充耳未闻。
「是我送的!」刘净心又说了一遍,声音加大。「娘,那些丝绸是我送的,找送给明儿妹妹的,不行吗?」她首次忘了该有的礼数,竟就这样和莲老夫人杠上。
「你?!」莲老夫人被刘净心的三言两语勾怒,激动地抄起家法打算连刘净心都一起打下去,幸好在旁的家丁反应也挺快,一左一右试图架住莲老夫人。
「娘,您是怎么了?娘!」刘净心看莲老夫人竟不知怎地能挣甩了两名家丁,然後换原本群集在门口的家丁和婢女眼看情况不对,冲进来帮忙。有的架住莲老夫人,有的赶紧乘机过来帮忙扶起晕死的明儿,更有好几人捡起了弃在地上的家法,紧张得不得了。
刘净心打算和婢女先合力扶起明儿出房间了再说,
就在她们好不容易已经跨出门槛後,莲老夫人硬是撂倒了阻挡的家伙,追了出来,双手举高著家法就没头没脑打下去——
「啪擦」家法应声剥裂,让人不由得怀疑打到的是肉身抑是石头?
「啊……」在这前一刹那,原本以为是躲不过的刘净心吓得闭眼准备咬牙承受疼痛,可後一刹那就倏地被一条结实的手臂一搂,整个人被护入安全的怀抱,耳边同时听见家法剥裂声和一记「唔」的闷哼声。
「相公!」
没错,正是野夜龙及时赶回来了,而他也万万没想过,一回来就是赶上这种局面。
闷哼一声的同时,他只觉莲老夫人的掌劲冲入自己体内,当下血气汹涌翻腾不已,他费了好大功夫才维持住一脸平静。
「娘,什么事值得您发这么大脾气?」野夜龙不给对方发难的机会就又紧接著下一句:「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好看。」
莲老夫人这才惊觉到自己的面子和形象!慌张地看看四下,尽是一张张无法置信的脸孔,而且所有的人都忌惮地离得好一段距离,让她知道自己在府内一手打造的形象全毁了!
「不!我、我、这……」手中的家法赶紧一扔,她拿出最後的尊严为自己辩解,「是那贼偷儿不好,她偷了那些丝绸,还想骗人是被赠予的,我只是在给她一点教训。」
「娘,我已经说了,那些丝绸是我送给明儿妹妹的——」刘净心忍不住又要插嘴反驳了。
「够了!」野夜龙果决立断道:「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去请大夫了没有?来人,送老夫人回房休息。」
经过一番折腾,直至掌灯时分才算告一段落。
「大夫怎么说?」门扉被轻轻推开,走入厢房内的野夜龙来到妻子所端坐的凳子後头,让她身姿可以往後倚靠著自己的胸膛感觉舒服些,目光落在她僵硬的眉颈之处,大手自然而然替她揉揑起来。
「大夫说明儿妹妹有些血气不顺、胸有瘀伤,没有伤到骨脉是大幸,静养个把月再看看情况。」有些疲倦的刘净心将大夫的话照本宣科朗诵一回。
「那好,」野夜龙也同妻子一般,默默注视床上昏睡的女子。
「她告诉我,你没碰过她?」刘净心率先打破沉默间道。
「欵……」他略微一顿,含糊不清的回应。在回应的同时,他不再为她揉揑,而将一双手掌稳稳地放落在她小巧纤细的肩头上。
「为什么?明儿妹妹她不是长得像凤儿妹妹吗?」或许她问的时机不是很对,问的话很尖锐,但她就是想弄个清楚明白。「你不是因为这样才纳妾?」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要她的服侍,我要的是你。」野夜龙不知该如何启齿那份莫名的心虚,罪恶感。
那真的是很古怪,在纳了明儿这小妾之初,野夜龙光光是凝视那张神似野日凤的小脸,就觉得是美梦成真!偏偏在将明儿拥入怀中,他心中所渴望的对象,硬生生地由野日凤变成了刘净心——或许那时候,他已冥冥中领悟,自己对野日凤所抱的眷恋渴望带著某种不可能的凄艳,是种人的劣根性,得不到是最好的,所以长久以来他对异母妹子的畸恋才能假想得尽善尽美……垂下优美的长睫,野夜龙终於有所领悟。
「心儿。」轻轻的,他叹息似地在她的耳边低语。「我要的,是你。」
微微一怔,刘净心慢慢半转过身仰首,与他的目光交织好一阵子,一声轻喟,阖眼。
不是不信他,而是他向来肯定的口吻中,其实仍包容一丝游栘难舍——那属於过往、属於野日凤的,旧情绵绵,要断很难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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