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读书,再读下去,又能读出什么名堂?哪个大官没有读过书,却还不是大肆干着违背道德良心之事?
官场上,他固然谨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原则,偏偏别人也见不得他的清流!
若他日有机会复官,是不是该放弃自我,随波逐流而去?
「敖哥哥,你这几天在想什么?」软腻的声音打断他的沉思。
米软软进了房,带着甜笑放下茶壶,再为彼此倒出清香醒神的绿茶。
「没什么的。」
「没有吗?」米软软拉了凳子,在他身边坐下来,卷起袖子,拿了墨就在砚台磨起来。
「软软要写字?」
「你喝茶瞧着。」
她微笑研磨,动作显得生疏笨拙,却是更加小心地磨着,好不容易研出浓浓的黑墨,她抓起笔蘸了,抚抚桌上的白纸,再以左手转着右手的笔,似乎在努力调整拿笔的姿势,秀眉蹙拢,水灵大眼有些苦恼,费了一番力气,终於握出一个她最满意的姿势,啪地一声,有如戳下笔杆,在白纸打出一个大黑点。
瞧她煞有其事的写字模样,真是像极了孩童习字,陈敖露出了疼宠的笑容。
只瞧她又打一个黑点,画了一条横杠,他这才看出,她写的是「米」字。
她一笔一划「画」着,写出「米软软」三个字。
她搁下笔,歪着头,拿起自己的「墨宝」东看西看,很有自知之明地笑道:「这字不好看。」
「难得你们一家人都会识字写字,字好不好看,倒是其次。」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发现我看得懂邸报,那副掉了下巴的惊讶样子。」米软软放下纸,秀净的脸蛋洋溢着灿烂笑意。「我爹说,我们做厨子的不能只会炒菜,也要会识字,这才能看得懂别人写的食谱、食单,帮助自己研究菜色,也能自己写菜牌子,更不会被别人看轻欺负了。」
她说完,又趴下去,很努力地写出「陈敖」两字。
「我还是不习惯写你的名字。这字好像煎坏的鱼肉,散成一堆了。」米软软掩嘴轻笑,将笔递了过去。「敖哥哥,你写给我看。」
「好。」陈敖接过笔,熟练地蘸墨,很快地以工整小楷写出两个人的名字。
「你的字很漂亮呢,这是集二十年的功力吧?」
「科考要求字体整齐漂亮,加上天天写字,这功力就练出来了。」
「你有二十年的写字功力,我也有十八年的做菜功力,我可是一出生,就在灶台边剥菜叶玩耍,捏面团子长大的喔。」
「以后还会继续捏下去?」
「当然了。你呢?继续写下去?」
那曾经稚气的瞳眸变得成熟,闪动出慧黠的光芒,他明白她的用心了。
他握住她柔软的小手,笑道:「软软,你拐我乖乖念书,回去当官?」
被他识破「诡计」,她仍是稚气地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笨手笨脚的,升火都会熏黑脸,一定当不来大厨。」
「我可以慢慢学。」
「要学到像我姊那么厉害,要二十年喔。」
「二十年就二十年,我就是不当官了!」陈敖赌气地道。
「孩子气!你忘了当初的心愿,当官是为了安慰娘亲在天之灵,也为了报答陈伯伯吗?」
「我做了四年县令,尽心尽力,也达到目的了。」陈敖幽幽一叹。
「陈伯伯怎么说?」
「他说,他又没拿刀架在我脖子逼我去考科考,当初我能考上进士当了官,全靠自己的努力和机运,他才懒得管我。」
「所以,你现在只是一时不顺心,说了不想当官的气话。」
「当初金榜题名时,我的确很高兴,也充满热情想要有一番作为,可在这大染缸过了一遭后,心情已经不复当年的单纯了。」
他的眉头锁上郁结,这也是他回到苏州后常常流露的神情。
米软软为他忧愁,他曾是天上最亮的一颗受人瞩目的星星,却被别人硬生生摘下,掼落地面,他再怎么洒脱也难以承受这份极大的失落感呀。
她要他不管在哪里,仍是那颗最亮的星星。
「敖哥哥,暂时别想那么多……」
陈敖的口气急了起来。「软软,你知道我的脾气,我看到不顺眼的事就要说,不公平的事就要管,做为一个芝麻小官,只会不断得罪人,说不定哪一天真的要去宁古塔了,你若嫁给我,会担心受怕,会吃苦啊!」
米软软坦然笑道:「这就是我敖哥哥的脾气,我若嫁你,就准备跟你一起去那座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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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敖
米软软
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两情相悦
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