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少接几户人家的课,别累着了。」
「姊夫要盖屋子了,我是家里的一份子,身强力壮的,已经白吃白住一年,怎能不尽点心力?」
他的话,让米软软感觉很窝心。
就当他是一家人,这才让他「白吃白住」,不管大人小孩,大家陪他一起度过最低潮的时候。
一年来,他虽然曾经彷徨踌躇,但藉由闭门沉潜,念书写戏,他重新找到生活重心;接着不久,袁大人知道他回来了,特地登门请他教导义学的孩子,他二话不说,允诺免费教导。慢慢地,有人来求文、求字,他也开始有了收入,过着像普通苏州文人一样的生活;而秋天过后,他更是忙碌了。
「瞧你,不管做什么事,就爱出风头,把自己忙坏了。」
「没办法!」陈敖一脸无辜,摊摊手。「我怎么知道指点了那几个秀才朋友,教他们写八股文的致胜秘诀,他们全考上今秋的举人?然后那些大官、大财主就找我去教公子读书了。」
「呵,你这么厉害,怎么端个盘子,也会烫出水泡,」
「唉,我向来不会照料生活,到现在只学会烧水,所以呀……」他环住了她的腰。「我一定要娶软软来服侍我。」
「我很忙,才不服侍你。」她羞怯地推开他。
「明天洞房花烛夜,就让我来服侍你吧。」
米软软的脸红成一块柿饼,还一路红到脖子边,和身上的红袄子相辉映。
「我好想吃状元糕……」他耍赖地拉住她的手。
「你这几年吃了几百斤,还不够呀?」
「不够。」他啵地一声,亲上她的嫩颊,神秘兮兮、磨刀霍霍地笑道:「明天晚上,我再来大吃特吃……哇!」
米软软的小手正捏在他的腰上。
「软软,你会捏人了?」陈敖惊喜地伸出手。「我也来捏你。」
「哎呀!」米软软笑着躲开,还是被他大手抓了过去。
「有人在吗?」
学堂大门外有人探头探脑的,米软软羞得无处可躲,推开陈敖,慌慌张张地钻进屋子里。
「呔!又是你们两个!」陈敖转向那两位老汉,笑着打招呼。
「大人……啊,叫错了,先生,你得帮我评评理呀!」孙老七牵了一头羊,满脸愤慨。
朱八哥提了两只鸭,也不遑多让地抢先告状。「先生啊!这个孙老七的鸭子闯到我家园子,跑到小池塘游水,吓死了三条金鱼,我要宰了他的鸭子,他就抢走我的羊不放,你说,孙老七不是强盗吗?」
孙老七也忙着申诉。「大人,冤枉啊……不对,我又叫错了,先生!我还没向他讨回鸭子呢,这个姓朱的放羊吃草,吃到我辛辛苦苦栽出来的小菊花,我当然要逮住这只羊,向你求个公道了。」
陈敖好整以暇地微笑道:「你们去找过袁大人了?」
「找过了,被赶出来了,他说我们是什么……徒的,老朱,什么来着的?」
「笨!没学问,是好讼之徒。」
「先生,你主持公道嘛!」两个老汉异口同声,期待地看着陈敖。
「好,这事情的解决方法很简单。」
「呵!」两个老人家十分兴奋,就知道陈大人一定有办法。
「既然你们都不肯归还彼此的鸭和羊,不如孙老七宰了羊,做成一道香喷喷、好滋补的栗子羊肉;朱八哥也烤了鸭,记得加上甜酱,做成京城最时兴的脆皮烤鸭,明天一起送到我成亲的酒席来,顺便留下来喝杯喜酒。」
「嗄?」
撇下那两个模不着头脑的老汉,陈敖一回头,米软软果然掀着门帘一角,巧笑倩兮地看他。
她总是这么看他,羞答答的,笑盈盈的,含情脉脉的,从十二岁看到十八岁,从稚气小姑娘看成他心爱的妻子。
管他过去风雨,管他名利禄位,世间攘攘,只为那带不走的虚名和财富;罢官一年,他照样活的很好,没什么失意落魄,也没什么穷途潦倒,就做自己爱做的事,不必受制於人,生活是更加忙碌充实,更加自由自在了。
他有父母给的一颗聪明脑袋,有伯伯的照顾,有苏州乡亲的关心爱护,有姊夫、姊姊、多多的支持,更有温柔的软软相知相伴,携手一生;人生至此,心满意足,夫复何求?
走进帘子里,握住她软绵绵的手掌,温柔地在她唇瓣一吻。
她轻轻地笑了,睫毛眨着,抬起,落下,又抬起,凝望他的脸。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姨姨!姨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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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敖
米软软
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两情相悦
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