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学问就当先生,教我们读书写字。」孩童们七嘴八舌地讨论。
「我爹说,学会认字就好,他没钱让我念书。」
「先生说,我们不必交钱,是县衙出钱买纸笔,租屋子,我们才能念书。」
「念书要考状元吗?我娘说我没命考状元,还是回家卖汤圆。」
「大家安静。」
陈敖右手握着戒尺,往左手掌拍了拍,发出声响,众孩童立刻安静无声。
看来这支「板子」挺能唬人的。陈敖整整神色,摆出课堂上应有的严肃脸孔。
「先生告诉各位,读书是求取学问的一个方式,我们可以从书中得到古人的智慧,让自己懂得更多做人的道理;可先生也要告诉各位,世间还有许多学问,是经由实际生活累积经验,就像阿东帮娘卖汤圆,也是一门学问。」
跟孩童听得一楞一楞的,目不转睛望着先生。
「做汤圆首先是挑糯米,要怎样的糯米才香?又要怎么搓汤圆才能好吃?放多少糖?兑多少水?煮多久才不会糊烂?这就是煮汤圆的学问。先生就不懂这门学问,遇到煮汤圆时,还得来请教阿东,阿东煮得好的话,没有人比得上他,他就是卖汤圆的状元。」
「哗!」有些孩童听懂了。
「我爹打铁,我也要认真打铁,将来做个打铁状元。」
「我要当牵牛状元,你们一定不会放牛!」
「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我是写名字的状元。」
陈敖微笑听孩子们的梦想,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他们最大的不过七、八岁,全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原本念书识字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但因为县里办义学,所以在农闲或家里暂时不需要帮忙时,他们才能聚到这里认几个大字。
他不求教出真正的状元,只求教导孩子明白事理,努力上进,做个有用的人。
「好,今天讲课到此,大家回去默书,下回背了这段给先生听。」
「哎!」惨叫声连连。
「要是默不出来,就要吃板子。」
「呜!」
「别吵,咳!先生明天要成亲了,接下来是除夕、过年,义学放假到元宵,所以下回上课时间是正月十六,大家有半个多月的时间默书,每天认几个字,很快就背起来了。」
「喔。」好像挺艰难的,小脸蛋全是愁眉苦脸。
「记得明天过来丰富之家吃喜酒,帮先生的婚礼捧捧场。」
「哈!我们一定去!」众孩童开心地叫了起来。「先生要当新郎倌了,我们要看新娘子……哇,在这里!」
几十只眼睛往后看去,正在门外掀帘子的米软软窘得放了下来。
陈敖露出会心一笑,唤回众孩童的注意力。「大家收拾书包,可以下课了,书本带回家念,记得别弄丢,文房四宝也带回去,有空练练字,千万别练到弟弟妹妹的脸上,知道吗?」
「知道了,先生!」
孩子们嘻嘻哈哈,仍舍不得离去,还有用功的,又伏到桌上练起字来。
「姨爹!」安心心牵着安双双和安对对,三个娃娃笑呵呵地跑了进来。
安双双和安对对才刚会走路,好奇大眼骨碌碌地四处张望,摇摇摆摆地像两尊不倒翁,一模一样的脸孔特别惹人注目,若不是安双双戴着绣花小帽,安对对戴虎头小帽,连陈敖也分不出来呢。
「你们也来念书了?」陈敖揉揉三张小脸蛋。「那边乖乖坐着,姨爹给你们看图画本子。」
他知道米软软不好意思进来,於是起身走到后门外。
「软软,怎么有空过来了?」他微笑拉拉她的手。
「知道你要下课了,就带他们出来散步。」学生一个个走出来,笑嘻嘻地瞧他们,米软软被看得脸红。「顺便跟你说,巡抚夫人又来了。」
「一个月二十两,她接受了?」
「嗯。」米软软吃吃笑着。「她说,你心怀旧仇,吃人不吐骨头,别的先生是一年十两,你一个月就要二十两,而且不教功课,只批文章,真是太贵了。」
「学生愈笨,老爹愈有钱,我就收得愈多。她也不想想批她宝贝儿子的文章,我得修辞、批注、大幅删改,点出不通的地方,这可耗掉我多少心力呀!」
「敖哥哥。」米软软语气略感疼惜。「你白天跑大户人家教课,又教义学的孩子,晚上还要批卷子,帮人写贺帖祭文的,有空还写戏,你辛苦了。」
「软软你陪在我身边,我再忙再累,也忘了。」他握紧她的柔美,深情望她。「再说教书写戏是我的兴趣,我一点也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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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敖
米软软
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两情相悦
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