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任麒麟圣女皆只活了十八年又一个月。」白衣语气淡然地将丈夫未说完的话说完。
钟离奔弓闻言,先是膛大双眼,随即又半瞇着眼问:「淡月也有可能只活同样的岁数?」
「不是可能,是一定。」虽然眼底对好友有着遗憾与同情,但黑衫依旧是木然着脸回答。「喔,怎么说?」
钟离奔弓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异常地烦躁和不快。
「依幽影族的族规,麒麟圣女的出生,只是为了执行产下麒麟子的天职,一旦麒麟子诞世满月之后,麒麟圣女就应殉死覆归天命。」黑衫平板地解释着。
半瞇着的狭目更见锐利,钟离奔弓几近是从齿缝中迸出声音,「十一人皆是自然死亡?」「当然不是。」白衣冷漠的嗓音再度响起。
「前六任是回到幽影族的祖墓石窟不予水食幽闭至死,后来五任圣女便是由天诛使者在期限到时前往诛命。」黑衫对于幽影族素来秘而不宣的族情,着实是打探得极其详尽。「天诛使者的名单?」
为免麻烦。钟离奔弓的脑海中已经开始转动着血腥的念头——先杀尽天详使者,或许干脆将幽影族那些主事的族长、神卜全废了。「没有,也不可能查得到。」
白衣并不意外他会有此一问,因为换成黑衫或是她,他们也是会有相同的想法。
「钟离,别没事就想着要乱宰人。」黑衫的话换得好友的一记白眼。
「要我眼睁睁让淡月生下孩子后坐以待毙?那我宁可她这辈子永远不怀孕生子。」
钟离奔弓愤然道。
他顿时明白了,秋淡月眼眸里那抹愁意是从何而来,尤其近日里他出门时,她总是依依不舍的用眼神在挽留他,或许是感到相聚时日的尽头越来越近的关系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他自秋淡月那双眼里,感受到由恐惧、疏离、戒备,到转变成好奇、嗔腼、爱娇、依赖等讯息。
他也逐步的知晓她一些生活上的习惯,她习惯侧眠、习惯卷被睁眼片刻再下床、习惯用稍凉的井水净面梳洗、习惯先饮汤再用饭、习惯先半瞇着眼再微笑、习惯羞窘时垂目、习惯……若说早先是一见钟情,那现在便是进入相伴相依的恋慕。
虽然他们相遇的契机较寻常人不同,但也岂非是经媒妁成姻的夫妻,最美满的过程了吗?
「你的女人没告诉你这些,表示没有和你长久的打算。」黑衫启口将沉入自己思绪的钟离奔弓唤醒。
钟离奔弓紧握住拳头,才阻止自己没一拳朝好友那张虽木然却隐约瞧得出幸灾乐祸的脸挥去。「哼!什么都由得她,但这点她可休想。」他烦躁地回答。
白衣冷淡依旧地开口,「幽影族的麒麟圣女龄满十八前,没能产下麒麟子,天诛使者一样要对她剖心割颅去祭天。」
钟离奔弓怒极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里连番吐出妇女童孺皆不宜聆听的粗鄙诅咒。
正当钟离奔弓寻思着,他要把秋淡月带往一个幽影族人永远寻不着之处藏起来时,黑衫似泼冷水般地开口道:「天涯海角,没有天诛使者无法深入之境。」
「为什么?凭什么?」钟离奔弓恼恨得要迁怒到好友身上,略稳了气才克制住火气。
黑衫耸耸肩,「没人知道他们是为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是凭什么,但幽影一族像妖魔鬼怪似的,就是有办法。」
钟离奔弓不服气地自鼻孔发出一声冷哼,「我的小白猫我自己来摆平,麻烦你们夫妇俩替我想想办法,让圆圆嘴里吐出些如何让幽影族放过小白猫的法子。不过,请记住,是软调哄诱,不是武力胁迫。」「我来色诱那个小侍女好了。」
黑衫像是忘了妻子白衣就坐在身边,依旧是以平板的神色、平板的语调,将自觉是笑话的笑话说出口。「呵呵呵。」
听见丈夫要去色诱其它女子,白衣竟不以为意地笑出声,只是那声调却令人感到寒意刺骨。
面部虽仍是毫无表情的黑衫,见到难得一笑的妻子发出笑声,益发豪迈地纵情大声朗笑。白衣的笑声越持续,声调竟越是冰冷。
「唉,江湖上传言你们夫妇是怪人之首,但我怎么老觉得能和你们交上朋友、且受得了你们怪脾气的人,其实才真是怪到了极点。」钟离奔弓面对好友夫妇诡谲的表现,早已习惯了的笑道。
***
「我的白衣娘子,妳瞧那个侍女圆圆像是个会武的练家子吗?咦,怎么又多了一个?那个高个的是哪来的?长得圆滚滚的那个应该才是圆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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