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能够相遇已是奇迹，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她知道的，她明明一直都知道的。现在他找到了回去的路，他可以回家了，这是好事，该替他高兴的。
所以为什么难过呢，怎么可以想要他留下呢。
最后，哑女只能将自己的食指从花满楼的掌心中抽出来，复又在上面写下两个字：恭喜。
指尖在花满楼的掌纹之上停顿片刻，哑女再想不出该写些什么，想将手指收回，却被花满楼再次握住。
“芳儿……”饶是花满楼素来处事从容，提出唐突的要求也不可避免地觉得有些窘迫，“我可不可以，摸一下你的脸？”
“我还不知道你的样子……你知道的，我看不见……”
哑女闻言，不等他说完，便稍稍前倾了身子凑近花满楼，举起与花满楼相握的手，侧过脸颊贴上花满楼的手指。
花满楼的指尖顺着哑女的面颊轮廓向下跨过下颏，再滑过下颌角向上，在经过耳屏的时候绕了一圈，把散落在哑女鬓边的碎发撩到她的耳后，指腹拨过柔软的耳垂沿着颧弓行至鼻根，向下是小巧的的鼻尖，向上是眉心，抚过一侧的眉骨最后停在了眼角……
花满楼收回手，却反被哑女攥住：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大概还要再等一段日子。”
哑女的指尖虚点在花满楼的掌心之上，许久才问下一个问题：你还会回来吗？
“我也不知晓，但若能做到，我定会回来。”
哑女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放开花满楼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花满楼察觉：“可是困了？时间不早了，早些歇息，夜里凉，别冻着了。”
待哑女回房后，花满楼默默关了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摸脸这个梗是我很早就想写的，但是被我写出来觉得极其别扭。《金鹏王朝》里石秀云就让花满楼摸了脸，然后她死了，被上官飞燕杀了，死在花满楼怀里，我觉得这件事对花满楼影响还是比较大的。古龙原著里，花满楼总共和两个女孩子呃有点过往，一个是上官飞燕，还有一个是石秀云。
我觉得花满楼被我写崩了，算了，崩就崩吧……
自暴自弃中……
☆、合欢花
一夜难眠，哑女今天起得比往常迟了一些，不出所料，一开门便看到花满楼已坐在桌边等着了。
“芳儿？”花满楼转过头，微笑着问，“你醒了？”
哑女眨着酸涩的眼睛，点头回应。
因着出门比平日迟，加上今日天气晴好，阳光比平日出门时要热辣些，二人推着推车走在树荫下倒是还好。
按着平日的习惯，下一个路口左拐便是平时他们上午摆摊的地方，但在花满楼推着车打算拐弯的时候哑女摇了摇头。
“芳儿？”花满楼有些疑惑。
哑女继续摇了摇头，推着车继续向前走。
花满楼没有多问。
哑女带着花满楼越走越偏，路上人烟渐少，最后在一条花满楼完全陌生的街上停下。
花满楼本来还有些疑惑，但在闻到一阵甜香的时候便明白了，距离他来到上海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初来此地的时候芳儿也曾带他走了好长一段路，只为了路边一丛绽放的栀子。
花满楼走了几步，摸上了路边行道树的树干：“合欢？”
哑女抬头，看沿街站立着的高大合欢树撑开树冠，看合欢满树的粉色绒球。
合欢花的香味很甜，她一直很喜欢，花满楼应该也会喜欢吧？
她转头去看花满楼。
花满楼很喜欢，他安宁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愉悦，连他的双眸都有了与往日不一样的神采。
有风吹过，合欢树晃动着枝桠摇落不少粉色花序，有几簇不偏不倚轻飘飘地落在花满楼的帽檐上。
花满楼回头：“芳儿，你在看什么？”
哑女抬手轻轻拂过花满楼的帽檐，将花掸下，花满楼摊开手掌接住。
哑女已经搬出了他们的小马扎摆在合欢树下。
花满楼和哑女坐在合欢树下，背倚着树干静静地闻着花香，听着微风摇晃枝桠的声响。
花满楼几乎不愿离开。
突然他舒展的眉头微微蹙起，片刻后他站了起来，面色有些凝重：“芳儿，我有点事情需要离开一会儿，不能陪你了。你……快些回家，今天就不要再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