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凡是靠近他的每一处肌肤,都紧紧绷了起来,每一个还活着的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着“别过来别过来”。
从过去到现在,我每时每刻不处在矛盾的煎熬中,我的身体总是在排斥他的靠近,但是内心却又忍不住试探着去靠近他。
他却总是与我相反。
“弗娅。”
最后的两个字犹如来自深渊的通牒,生生将我从地狱的思考中拽出来。
啊……果然是不可避免的事件。
我吸了口气,被他按住的肩头隐隐发烫,左脸抽搐,但又不得不打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去面对他。
“下午好……三殿下。”
我试图露出一个曾经面对他时常用的微笑,但显然,失败了。
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直接面对他了。时间可真是可怕的东西,我曾经面对雷狮时的得心应手,到了如今,被消磨的只剩下手足无措。
“嗯……这个称呼,真是久违啊。”
他单手摸了摸下巴,从我左边一侧伸出头,偏着头打量我,紫色的眼睛冷漠而空洞。
“久违地……”他轻轻地说,忽然加重语气,“让人不爽。”
而后搭在我肩上的手指猛地收紧,“咔”地一声,骨头错位。
我痛得差点叫出声,脚步踉跄了一下,肩膀却依旧在他掌中,无法挣脱,额上冒出一层冷汗。
“就只有这种程度?”
他对我的不反抗感到不满,手下的劲道愈发大:“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太让人失望了。既然这样,倒不如……”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手指上的力道却在提醒我必须懂他的话。
我想,不用他的提醒,我也能懂!比任何人都懂!
“那么,失礼了,三殿下!”
我说着,以目前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抽出左手里的银刀风刃,反手向他搭在我肩上的那只手削过去。
他不以为意,随意地松开手——他本就没有继续碰我的打算。
我也没有和他继续打的意图,逃脱桎梏之后立刻忍着疼痛闪身,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面对着他,打量他。
面孔较以前成熟了些,气质却更为肆意,头巾端端正正绑在额前,品味一如既往地……奇特。
“弗娅,你总是能让我惊讶。”
他含着笑,颇有些危险的味道。
——彼此彼此。
我扶着几乎不知道哪块骨头位置还是正确的肩膀,镇定地说这官方客套话:“三殿下说笑了。”
“这可是实话。”他却不领情,慢悠悠地说,“毕竟过去十年,我都没发现,原来我们的厨师小姐,居然也会打架。”
他挑着眉,眼尾无端散出一丝戾气:“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出人意料的事又岂止这些?
我保持冷静的姿态面对他,手指摸索着将骨头推回原来的位置,期间过程太过痛苦,几乎要叫出来,但碍着雷狮这个人,我不得不咬着舌头忍痛吞回不该发出的声音。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放到我面前,我可能会看见一张极为惨白的脸。
我不该这么痛的,以前不是没受过比这还严重的伤,过去无论多严重都不会让我痛到无法说话。但是我控制不住大脑自主发出的疼痛指令,那种几乎贯穿我心脏的痛,痛得浑身打哆嗦。
这是雷狮带给我的痛苦,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十倍奉还给他。
我颤着手握紧风刃:“三殿下有所不知,皇家厨师的招聘条件,第一条就是要求厨师有自保能力,在下不过是众多符合条件中的一人罢了。”
“嘛,条件什么的都见鬼去吧。”他说着,双手缓慢地抬了起来,神情变得饶有兴味,“弗娅,既然遇见了,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能力吧。”
说完,雷神之锤闪着白光出现在他手中,电流滋啦作响,他挑着嘴角笑给我看。
笑笑笑,笑你妹啊!
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目前情况不容我乐观,稍一出现差错就得命丧黄泉,雷狮他可不是会手下留情的人,尤其对待一个叛逃者。
海盗嘛,见到弱者就要踩,这理念很正常,所以如果不想被他当做弱者就只能亲自证明给他看,而证明的办法,数来数去也不过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