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经历过一次,他还是会觉得很神奇。
小手拉着大手的地方,似乎有一股热流直接穿透皮肤,走到四肢百骸。
第一次变成实体的时候嬴政就问过小家伙,他是怎么做的。可是这个小家伙的年纪实在不大,他自己摸索出来的事他自己也很难想明白,一脸茫然地跟他讲诀窍。
憋气,憋到脸都热了,想着变变变,然后就变了。
嬴政怀疑憋气不是重点,脸热和变变变才是。
“大爷,我真的想尿尿。”小凹无辜的说。
也算是带了好段时间孩子的嬴政说道:“尿去吧,在哪科小树边。”
老远的时候,陈平就看到忽然出现的赵兄,和抱着小鸡在撒尿的小世子。
哦,他忘了汉王还有给小世子安排暗卫。
这位赵兄可真是够神出鬼没的。
陈平站在树林边缘等人,片刻后,小凹手里牵着政大爷,一脚一脚踩得深深的从林子里走出来。
小凹说道:“陈先生,赵兄让我先回去,我们就走了啊,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虽然对小世子这就要走有点意外,但听他这还不放心的语气,陈平忍不住笑了。
小凹:“给我们一些厚毛皮吧,我带走给我的护卫们穿。”
陈平答应了:“行,毕竟这一趟小世子也出了很大的力气。”
小凹笑道:“陈先生,现在我认可你了。虽然你有财迷又小气,但是你聪明而且狠辣,对人还不错,我们是朋友啦。”
陈平抽了抽嘴角,并不想与您做这样的朋友呢。
虽然是这么想,但陈平还是老不放心小世子了,送他们先走一步的时候一直叮嘱赵兄要怎么怎么照顾小世子,目送他们走很远才收回目光。
嬴政回头看一眼的时候,陈平还在后面眼巴巴地看着,感觉小凹这个朋友吧,交得挺直的。
在第一站阜阳,陈平不仅拿到了足够的粮食,还获得了一批免费运输工,虽然有妇孺跟着白吃饭,但那些都是极少的量。
这么走了一天之后,陈平发现妇孺看似无用,其实有大用,连那些才两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注意周围的环境给他们提醒。
想到小世子说栎阳王后处还很缺人,接下来陈平是把路上能收的妇孺都收了。
他采取的是从南往北回着购粮的方式,本来设定的最南边购粮城池就是阜阳,再往南的话很可能会被龙且的军队阻截,因此小凹离开后,众人推着粮食衣物,也开始往回走,走到大城池便在停留下来。
顶多用一天的时间,队伍里的粮食衣物的车辆就会增加十几辆。
之前跟着的那些人越来越觉得跟这人是跟对了。
当然越往北靠近汉军的活动区域,肯与陈平老实做生意的人就越多,终于在半个月后,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队回到了荥阳。
这一回来,陈平的名声在谋士与将领们中间彻底打响。
竟然换来那么充足的粮草,虽不如萧相,但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现在的陈平已经是不在乎这些的陈平了,进入军营之后他马上就去求见汉王。
营帐内,刘邦坐下来,请陈平也入座,笑容随和:“怎么,一回来就要奖赏啊?”
陈平:“平不敢居功。微臣只是想问问,小世子回来了没有?那天天都快黑了,小世子跟一个大个子追上我,说是王上让他们来跟我一起购粮,可把我吓了一跳。又半途提前返回,微臣担心了一路。”
其实他现在都会在很多时候觉得跟着他在外面买粮食的小世子,根本不是人。
时间回到十几天前,小凹欢欢喜喜地给他的那些护卫分过冬的衣服,很豪气地跟众人说:“以后不管你们有任何问题,都跟世子说,世子马上就给你们解决。”
刘邦等他替他哥收买完人心,走过去就抓住小家伙的后脖颈把他给带到营帐中给一通狠揍。
还敢偷偷出去吗?还敢什么是都自己决定吗?
打得臭小子哇哇大哭,晶莹的眼泪成串地砸在地上,这还是叫盈儿扑过来当了好几下。
后来刘邦偷偷扒开臭小子的衣服一看,屁股蛋子都红了一片。
盈儿看见他多少冷冷淡淡的,当天还偷偷跟他们娘写信,刘邦没管,让信送了出去。
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妻子女儿都从栎阳过来了。
女儿做出来一种叫肥皂的好东西,先让他用了一下,然后就都拿走了,说什么那是小凹从爷爷家带来的方子做出来的,他打了小凹还是别用小凹的东西了。
刘邦笑道:“怎么就成了他的东西了?”
女儿再没跟他多说,抱着肥皂就走了,他转头找吕雉告状,埋怨道:“一个臭小子我这个老子还打不得了了?”
吕雉跟他说什么,吕雉说:“先前汉王管小凹我说过什么没有,你可以吓唬他,不能真打啊。”
刘邦反正是犯了众怒了,倒是臭小子,看见他哼着不理的有三四天,就又开始喊着渣爹这个渣爹那个了。
不过前天臭小子又调皮,差点把他哥的小友张辟疆给欺负哭,把人家孩子的裈裤给绞了,原因竟然人家孩子裈裤的针脚不够细密,看得人难受。
最后是张良给他家辟疆缝的裤子。
刘邦看了一眼张良那个粗笨的连个裤子都缝不好的媳妇,心想人家在子房不在家的时候给几个孩子做个衣服得多不容易啊。
这是一条简单的犊鼻裈吗?这是人家的心血,还是盈儿和辟疆的友情,这不得给一个交代?
实在就说不过去了。
而且这些天盈儿跟张家的小女儿处得很不错,刘邦为了长远的考虑,从这方面也更要给人家交代的。
于是他就又把孩子揍了一顿。
其实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没打一下呢张良赶紧拦了下来。
不过效果很好,张家母子四人都很心疼挨打的盈儿了。可惜臭小子这个年纪不识好歹的时候多,他哥没告状,他自己写信跟他娘给告了一状,算到今天,臭小子已经又有三天不理他了,八成还得再过一天才会来看看他。
现在要他给臭小子收拾烂摊子,就很生气。
刘邦哈哈哈大笑,跟陈平叭叭说了很多臭小子(小凹和刘盈的混合在一起)的坏话:“我也担心那个臭小子啊,可他就是个皮起来定不的性子,没办法啊没办法,谁让咱是当爹的。”
陈平:你确定你这是在生气?
看了看周围无人后,又说:“王上可注意到过,小世子晚上入睡后会消失这个现象?”
刘邦那爽朗的笑容忽然一顿:臭小子啊臭小子,这不是在陈平跟前漏底了,你还得欠老子一顿打。
“啊这个,他刚出生就这个样。”刘邦面对自己的谋臣们从来都不知道矜持为何物,“你也知道寡人当年在芒砀山的时候曾经斩过一条白蛇,当时啊刚把那条蛇劈两半,一个老妇人就忽然出现在我眼前,守着那两段哭道:‘我儿白帝子,被你这个炎帝子斩了啊。’”
陈平:所以呢?这是真的?
刘邦点点头,表情无比真实:“本来我都不相信啊,这事儿根本就不像真的你说是不是?酒醒之后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但现在你看看我这个儿子,真不真,重豫,你就说真不真?”
陈平,字重豫。
但这还是自从他投奔刘邦之后,第一次有人叫他的字。
而且这个人,是汉王。陈平体会到了自己和张良一般的重要性。
蓦然觉得鼻头一酸,有点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