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房啊,你没事吧。”刘邦看到差点被误伤的张良,心疼得不行,本来就不算小的眼睛瞪起来跟铜铃一样大了,“臭小子,若是伤到子房先生,寡人要让你知道知道为王称孤道寡的原因。”
话音还没落地,只觉得一阵剧痛在鼻子上炸开,眼前被震得一黑,瞬间流下两串酸泪和两贯鼻血。
“我就先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挺着小胸脯站还没有到他大腿高的儿子,表情凶狠的有些邪性。
刘邦绕着这个儿子走出来两步,向外嚷着道:“护驾---”
刘小凹跟着他的一双腿走,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挡在嘴边,配合着刘邦的声音:“快来人啊,救命啊。”
张良努力控制嘴角,但还是有点,忍不住。
夏侯婴和吕泽则是目瞪口呆,仅仅是三年未见而已,盈儿怎么变化这么大?
刘嘉忍不住抬手遮挡住唇角,用带着些颤抖之意的声音道:“阿父,盈儿只是太想娘亲,又被吓坏了。”
刘邦心道,不把这小子好好教训一顿,以后无论把他交给谁来教,他都要骑着他阿父的脖子拉屎。
大手一挥,就朝着臭小子的后背领子揪去,想象中轻松把这小子揪起来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手小臂反而被咔擦一口咬住了。
这小子绝对是下了死力气咬的,刘邦穿着三层衣服都被咬得一阵钻心的疼,伸直胳膊用力甩,但咬在他胳膊上的臭小子就跟一只逮住猎物的小兽一般。
竟是无论如何也甩不脱。
啊啊啊啊啊啊啊。
内心惨痛惊呼,手臂上的疼痛越发深刻,要不是还记着自己是汉王,刘邦能疼得原地跳脚。
“逆子,快松嘴。”声如洪钟。
明明是一个全身重量加起来都没有一袋粟米重的小家伙,却能把许多人都扫到地上,此子果然是天生神力。
张良含笑看着甩不脱儿子就下意识抬着胳膊上下摇晃的汉王,汉王有一个好儿子啊。
夏侯婴刚吃到嘴里的一口的粟米饭都漏到了地上。
吕泽愣住了,却很快反应过来朝咬着妹夫的大外甥喊道:“盈儿,快松开你阿父。”
刘小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向斜上方咕噜了一下,看到刘邦的表情,上下牙关一合,咬合力瞬间加大,终于将刘邦疼得嗷了一嗓子骂道:“臭小子,再不松嘴,老子就不客气了。”
刘小凹:你不客气试试。
张良忍着笑意开口:“小公子,我知你意,你想让汉王马上派兵去迎你的母亲可对?”说着咳了咳,“不知子房可猜对了,小公子多少答应一声。”
刘小凹的眼睛看到这个喋喋不休的人身上,黑润润的眼珠向上翻了一下,好似在说“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吗?傻子才开口。”
张良顿住了,竟然很聪慧,知道自己想让他说话松口,看向吕泽,希望这个做大舅的能开口说一句。
吕泽朝前走了一步、两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小孩子软乎乎的温热的小脑袋上揉了一揉,“盈儿,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松嘴。”
一阵风吹来,将刘邦颔下那一圈没时间打理的大胡子吹得微微摇动着。
刘邦也软下语气:“乖儿,你再不松嘴,阿父这只手臂就提不动刀了,提不动刀还如何与人拼杀?汉王之位不保,你就又要变成地里的一株小野菜了。还有你阿母,没有阿父的刀相护,如何保全呀。”
刘小凹就是要让阿父派兵去接阿母,听到这里,那钢铁一般的两排小牙齿缓缓松了。
刘邦看着这小子,眼睛里盛着的笑意无比的宠溺。
臭小子啊臭小子,你便等着,待会儿没有你的一顿好打,就枉你阿父在外的多年拼杀。
刘小凹润得透彩的眼珠子一转,在众人都想要彻底松开提着的那一口气的时候,咔嚓又一口咬紧了。
刘邦:---
“啊啊啊!”
终于惨叫出来,疼死乃公了。
但他现在是汉王,汉王不能在一群护卫和将属的眼前毫无形象的惨叫,一声喊出来赶紧收声,被咬的手臂都疼得整个颤抖起来,还淡然地伸出另一只手指着逆子毛茸茸的脑袋瓜:“刘盈,你松不松嘴?”
刘小凹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
刘邦:“那就不要怪为父不仁了。”
话落,咬牙忍着疼上下左右摇晃了一番。
力道太大,晃得刘小凹一阵头晕,回到了哥哥体内。
刘盈刚一掌控身体主动权,就感觉牙关酸疼,而且他也不想伤害父亲,便松开了牙齿。
一瞬间牙齿好像是从肉里拔出来的,两边的虎牙最是如此。
刘邦捧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后退两步让护卫挡住自己,才说道:“今日务必将这逆子给寡人拿下,狠狠地打。”
刘盈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有些无措的想要后退,但想到小凹,便抬手抱拳,持礼有度,“阿父,儿担心您会抛下阿公还有阿娘就这么拔军离开,一时情急才动了嘴。还请阿父,饶恕儿之罪。”
举手投足之间,完美符合众人对汉王嫡子本就该有的一番风度的想象。
第6章 吕释之
护卫和吕泽手底下的郎中们,手持刀枪,手和脚都处在一种防备的状态中,全神贯注地盯着小公子,刚还那么凶呢,现在又如此乖巧,谁晓得是不是在做戏?
再让小公子一嘴,他们也别在汉王身边待了。
或许是刚才的儿子太乖张,露出乖巧礼貌状竟然给刘邦整不会了。
“臭小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刘邦第一次有头疼的感觉,面对的人还是自己儿子。
就算他以前还不是汉王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人能让他头疼。
刘盈:“伤到父亲是儿之过,儿愿意领受任何惩罚。”
【不愿意不愿意。】
一股强烈的情绪从心口蔓延,刘盈拍了拍胸口,安抚小凹。
刘小凹炸毛了。
他倒不觉得哥哥做的不对,只是哥哥太善良了,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但是刘盈一下懂事道歉,小小一个人儿也有几分风度翩翩的姿态,刘邦这个当爹的还真不能太过分。
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瞬间觉得这一口白挨了。
张良缓步走到前面,笑着求情:“王上,既然公子已经知错,不如小惩大诫一番就算了。”
刘邦用完好的那只手抱着血淋淋的另一只手臂,转头问道:“如何小惩?”
张良笑道:“便叫小公子抄一篇孔孟。”
“你做梦。”星期五最后一节课才因为写字写得不规范,而被晚晚老师命令重写一大张的刘小凹对抄写这种事是忍不了一点。
当下一着急,直接夺得身体控制权。
根本没有跟弟弟争的刘盈浅浅叹口气,其实他觉得抄写一篇孔孟根本不算什么,毕竟【他】把父亲的手臂咬得血流不止。
刘邦瞪向刘盈:“你还不愿意?”
刘小凹:“你们不要试图岔开话题,我娘,我要找我娘亲。”
喊着娘亲就嚎了起来。
众人第一次觉得小儿的魔音灌耳如此的可怕。
刘邦:“好了别哭了,这就派人,这就派人。”
刘小凹立即收声,刚才眼睛里还爆豆子一般向外涌的大颗大颗眼泪瞬间停止。
刘邦:---
看了这小子好几眼,总有种被骗的感觉。
如今谁家的孩子能娇惯得起来,因而刘邦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只是小孩子的一种把戏,只要在他哭闹的时候答应了一次,就会有后面的无数次。
不过刘小凹其实很懂事,跟爷爷在一起的时候就从来不用这种幼稚的小把戏。
可惜他在这个世界的阿父,对他一点父子感情都没有,还要让人抓他打他,他不得不将从邻居、幼儿园小朋友身上学会的撒泼耍赖进行的淋漓尽致。
刘小凹给人营造出一种破涕为笑非常开心的感觉,道:“谢谢你。”
刘邦又生气了:“我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