狎昵的举措让清雅君子更加局促,可是碍着乌衡先前话语里的恐吓威胁,只能乖巧又僵硬地绷紧身体任对方操控,继续听着他的话。
随着那话语越来越露骨,里面甚至都提到甚么“在我最低迷的时刻,都是大人的画像陪着我度过”“衡早已仰慕大人风姿许久,你可知我第一眼看见你,心中就在想,若是这玉雕似的人能做我的阏氏该有多好”。
这下,陆淮已经再无半分觉得对方只是单独想羞辱于他的侥幸。
他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能斡旋于瑞王与丞相之中不沾染风尘、也无法稳定自己的“妻子”、知己与君主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但叫他真的接受要委身于乌衡这件事,又是太难太难,他实在是无法受得住。
本来并不喜爱男子,沈三是那唯一例外,其余人的情感令他感到复杂,却无法想像接受了会是怎般。
更何况眼前人是自己的敌人,和煦的表面中藏着过不去的国仇家恨、以及先前不甚愉快的经历。
他在曾经半分不留情地对乌衡进行追查时便已经有所预料,若是无法把人留住,恐怕一朝对方崛起,便要承受失败的代价。
可比起闭上眼任人亵玩,他更宁愿以死谢罪…但他无法承担以死谢罪后的后果,不知晓乌衡会不会更加震怒,对大事更加不利。
但对方狡诈如狐,比起三年前稍显青涩的模样,陆淮如今已经有些分辨不出他的炙热感情、他的言语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口中的爱又究竟有几分价值。
于是他开口:“能得王上恩眷,是淮之福分。”
之后一福身,声音软和抓耳:“只是,淮也想同王上商议一番那黎安七城的事情。这般多,大雍那头可能无法接受,可否…”
“只要是大人你同我谈,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乌衡觉着自己在这方面实在是个愣头青,美人稍稍服了软便觉得一激灵,有些受不住。
但现在那枝白昙已经孤身一人入他帐中,他又有了那能耐占有。
于是他干脆顺从自己的心意捕获了美人的腕,一把把人拉到了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凑到对方那柔嫩精巧的耳侧声音沙哑道:“我知道陆大人什么都明白,难道非要我说出‘我要你’三个字么?若是这般直白地说出来了,我此刻想要得到的,就更多了,大人恐怕受不住的。”
“我的诚意便是可以减少城池的数量,只要不叫我觉着这议和条约使我亏得厉害。那大人,或者说阿淮兄长,你可否展露一下你的诚意呢?”
听到那熟悉的、属于程若琛的称呼被这人用着,陆淮不自觉地攥紧那只没被控制的手,心头既酸涩又悲楚。
但偏生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最后还是咬牙凑近对面那张生的俊美异常、却让他生不起半分欣赏之心的面庞,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闭上眼在他的面颊落下一记轻吻。
0359在先前看到乌衡欺负宿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狠狠磨牙了,这下好了,自家宿主还真的乖乖地便宜了这小子,实在是气的够呛。
要是陆淮此时还有闲心瞧一眼自己的空间,可能会望着0359操作着里头造物捏了一个乌衡人偶再狠狠拿自己的小翅膀扇的样子哭笑不得。
但他却是怔愣地看着眼前深肤色的俊美青年在被他亲了一口后肉眼可见的红了脸,一时之间方才的那种窒息感消退了几分。
对方却由不得他思考,而是托住他的后脑勺,掩下先前的不自然,露出了一抹纯澈一如多年前的笑。
在对着陆淮道“这般,诚意还不太够哦,让我来帮帮你···”之后便不由分说地对着那柔软唇瓣吻了下来,把人推倒在宽敞、兽皮铺就的主座上。
陆淮的发冠都被他这迅猛的攻势弄得散开,一时青丝蜿蜒流淌,显得整个人愈发婉约清潋。装束得严实的领口也敞开,露出凹陷而工巧雅致的锁骨以及小片玉润的肌肤。
实在是让人食指大动。
深色百兽织造的皮毛本来已经是整个部族中最为精细柔软的,可在白皙如瓷的小公子肌肤的对比下,着实是过于粗糙了些。
但这种白的白、黑的黑,精致与粗犷的反差反倒更激起人心头因着把谪仙拉下凡尘而欣喜、那种想要任意施为的占有欲和冲动。
乌衡此时便是这样一位得志的凡夫俗子,他望着身下人鸦羽似的长睫脆弱地颤抖着,目光有些涣散失神,心头痴迷地感叹道“真美”,一面又不肯放开舌的攻城略地,仿佛要把那空气搜刮干净似的十分坚定。
0359的愤怒更胜先前,那乌衡小人直接被他牵动空间里的风刮到地上,被他恶狠狠地踩上几脚。不知道是不是和陆淮一样在这个小世界呆久了,他是真的对大雍有点感情了。
虽然追求统一是天下大势、是否选择战争也很难说是一个人的决策,但先前他和宿主一同从衡州过来时沿途看到的场景实在太过震撼人心,叫他们都要失语:
边城的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面上带着木讷和绝望,便是年轻人也如同垂入暮年。身侧不是残垣断壁,就是散落的尸骨。
几经丧乱的人是如此的脆弱,以至于在荒漠之中,被剥夺了历过千万年发展才获取的食物链顶端身份,再度沦为食谱上的一员。不信,便看那饥肠辘辘地秃鹫已伫立在嗅到死亡气息的难民边,等待着饱餐一顿。
但难民们还是在努力朝关内迁徙,因着被俘获的下场更可怖。
这些异族实在是残忍冷血,对待他们的百姓就像对待牲畜,动辄打杀,而这样统领他们的人,又能是甚么好货色?
所以0359在这些和淮淮有接触的角色当中,最不喜欢乌衡!
而正当乌衡想像拆礼物一般往下探索,营帐中却有人突兀地闯入。
乌衡松开对陆淮的桎梏,挡在他的身前锐利地往来人看去,放在岸上的刀已是一把握住,就连看清是手下之后都没有放开。
来人知道自己破坏了单于的好事,连忙跪倒在地程,诚惶诚恐地禀告来意:
“王上,方才我们发现今天在入口值守的四个人都被打晕过去了,现在生死不知,不知道是不是有贼人侵入。”
“你们离呼延他们不过十五步之隔,怎会不曾察觉到动静?”乌衡看着眼前这无用的下属,语气没有多生气,却让对方吓得够呛。
“这…属下惭愧…或许是那贼人武艺高强…”
他善察言观色,看到乌衡微微咪起眼知晓这是发怒的前兆,便赶忙补充道:“属下这就带队前去追查,务必擒贼人前来,请王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去罢…”
“若是造成什么无法弥补的后果,便按令处置。”
“谢王上,属下这就去,必定不辱使命。”
下属一眼都不敢多看他十分好奇的那被王上藏在身后的美人,得了令赶忙连滚带爬地出了帐。
也没有注意到身后自己的主上待他出去后便把挂在墙上的铜面具取下,交到了陆淮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