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114)

2025-11-23 评论

  乐无涯坦然道:“多谢知州褒扬。”

  夸他漂亮嘛。

  理解。

  乐无涯自己照镜子,都发觉自己近来漂亮许多,在闻人约本有的骨相上叠加昔日风貌,竟是更胜了一筹。

  老东西人品不行,眼光不差。

  见他装傻,吕知州便当他是退了一步,心旷神怡地端起茶杯:“专注政事,也需得多修人和,勿要事事干预。近来南亭流丐之事方息,听闻你又在建……什么水摊?”

  乐无涯一点头:“是,南亭煤矿每日都有一些用不上的碎煤、煤渣。我在县中水井旁建了水摊,用碎煤烧滚井水,用铁桶封存,本地人可无偿饮用,来往客商花一个大钱,也可饮用。”

  吕知州大摇其头:“靡费啊,靡费。明恪,你究竟年轻,不知百姓中刁民甚多。这样一来,他们一日三餐,不全巴望着你那一口热水?”

  乐无涯:“明恪受教。可百姓多喝热水,可免除多数疫病。我倒盼着他们日日念着这口热水呢。”

  有县令笑言:“明恪这父母官当的,巨细靡遗,真要成百姓爹娘了。贴张告示、下道命令,叫他们自己烧水,陈明其中利害,不就成了?”

  乐无涯仅用一句反问便驳了回去:“他们不是不想喝热水,可哪来那么多钱购买薪柴?”

  “我南亭有煤矿之利,乃是上天垂怜。若是仅能用来牟利,岂不愧对苍天的一番悯民之心?”

  “明恪果真细心能干。”吕知州皮笑肉不笑,环视座下诸官,拖长了声音道,“诸位——可要向明恪多多学习啊,这拳拳爱民之心,万万不能被后生比下去。”

  齐五湖难得朗声应道:“是。”

  然而,许多官员低头的低头,喝茶的喝茶,吐茶沫的吐茶沫,应者寥寥。

  闻人约是个好官、能臣,他们都看在眼中,心知肚明。

  但这尊天上月,若是把他们衬成了脚下泥,那便不妙了。

  吕知州见目的达成,嘴角噙着笑意,在心中暗暗筹划:

  此人背景雄厚,出身却低微。

  捐纳得官、商贾之家,这两样都是他向上爬的阻碍。

  自大虞立国以来,如他这般低贱出身,能做到从四品,便是极限了,再怎么样也越不过自己这个四品官去。

  他是讨了那两位钦差大人的欢心,可再如何,那两位皇子也不能逾制行事,将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官强行推到天子跟前去。

  天子对他虽有嘉赏,但也只是因那士子谋反案而已。

  吕知州本想让他多讨好讨好自己,谁想给了他机会,这闻人约不识好歹,还屡次拿皇子来压他,丝毫不知他的考评成绩全攥在自己手里。

  等来日考评,他做好做坏,全靠自己一枝如椽妙笔,写下什么,便是什么。

  偏偏他还不晓事,非要掐尖冒头。

  殊不知,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比如,他要做这水摊,若是烫伤、烫坏了一两个老人孩子,那便有意思了。

  到那时,他的考评还能正大光明地往下压一压——

  思及此,吕知州还没笑出声来,就见座下那张漂亮脸孔微微一笑:“大人谬赞,明恪岂敢?明恪初到官场,许多事情都是摸索着来。譬如前些时日的流丐之事,明恪便未曾预料到,只能胡乱应付过去,最后还得托赖钦差大人收尾,还吃了钦差大人的好一通训斥,最终也不知钦差大人查得如何,成了一笔不明不白的糊涂账……”

  说到此处,乐无涯笑吟吟偏过头来,看向吕知州骤然变色的脸:“在明恪看来,为官正如过河,难以识别深浅之时,只得俯下身去、摸石前进,万万不可小觑任何一处浅滩,说不准便有激流暗涌,防不胜防。”

  “一旦识不清深浅、辨不明高低,别说是新手,即使善泳之人,也难免溺死。”

  “……知州大人,明恪此番心得,是否有理?”

 

 

第63章 政事(一)

  在日夜接续、上下齐心的劳作中,夏至时分,南亭面貌焕然一新。

  厕坑是最先落成的。

  起初,有些清高的里老人,表面应承着要建立厕坑,心中颇不乐意。

  虽说是有利可图,然而无偿开放给那些泥腿子用,他们还是忿忿不平,觉得被这些刁民占去了便宜。

  尽管迫于官威,他们捏着鼻子照干了,心中难免不服。

  然而,厕坑一投入使用,他们的心思就彻底转了过来。

  原因无他。

  这些肥料集中起来,实在是大有用途。

  用于自家田地,可省去雇佣人手、捡拾肥料的成本;多余的趸卖出去,一担粪肥,足可得一百文钱,

  来上厕坑的人越多,他们挣得越多。

  他们恨不得每人长上两个屁股。

  如此运营一段时日后,里老人们甚至有了些怨言:

  为何太爷每里都要建厕坑?

  若是他们能一力承包了全县的厕坑,垄断整个南亭的肥源,岂不妙哉?

  于是,里老人们在明里暗里间,开展了一场厕坑竞争。

  明面上,有人出价收购其他里老人手中的厕坑;有人对前来上厕所的县民无偿供应草纸一张;有人粉刷厕坑、在墙上涂绘,供人在蹲坑时观赏取乐;有人猜测女子更重洁净与私隐,对女厕坑日日打扫、确保清洁。

  暗地里,有半夜偷盗粪水的;有撺掇别人薅无偿草纸的羊毛的;还有雇佣流氓去旁人厕坑里捣乱,在墙上涂抹污秽、聚众调戏妇女的。

  一时间,大家挖空心思,出尽百宝。

  他们光明正大的竞争,乐无涯不管。

  可谁在暗地里使绊子,就抓谁。

  他先前的狱犯改造计划,在此刻派上了大用场。

  县中事多,既然流氓浑身闲得肉疼,那便做苦力去吧。

  流氓尚不晓事,以为入了牢狱,还能像往常那样,攀攀交情、塞些碎银,就能躺平白吃白喝几天,再大摇大摆地出去接着威风逍遥。

  殊不知,乐无涯早把这些看守的薪金和犯人们每日苦力的完成情况彻底绑定。

  看守见到流氓们入狱,激动得仿佛一群乌眼鸡,摩拳擦掌地要从他们身上榨出油水来。

  流氓们手头银钱有限,过往的人情更是全部作废。

  若是不干活,吃无好吃,睡无好睡,白日里哪怕干活偷懒一点,晚间就有一盏长明灯点在门外,直对着人的眼睛照,每隔半个时辰,还会被狱卒粗暴地强行唤醒。

  几日磋磨下来,八尺高的铁汉都瘦弱憔悴了一圈。

  从此以后,流氓们只要见着南城监狱的门,都双腿发软,避如蛇蝎。

  抓了几波人进去劳作后,效果异常显著。

  南亭内外,治安清明了不少。

  阴私之路走不通,里老人们便只好开始明面上较劲。

  仅仅围绕一个小小厕坑,南亭便日日有大戏可瞧。

  眼看南亭乱象纷纷起、又纷纷息,闻人约轻叹一声,点评道:“贫者日为衣食累,富户常怀不足心。”

  “《左传》有云:‘民生在勤,勤则不匮’。”乐无涯头也不抬,在临摹闻人约的字,“写一篇策论吧。”

  闻人约温驯地一点头:“是。”

  如今,衙中诸人都习惯了闻人约的存在,甚至在乐无涯县务缠身时,有几名吏员会找他问策,以探知太爷的心意。

  骆书吏就曾问过闻人约:“明秀才,你说,这些人闹腾完了吗?”

  几番磨炼下,闻人约遇事已颇有沉稳气度:“树欲静而风不止。”

  “怎么说?”骆书吏道,“听闻有些里老人,已经在出高价收购厕坑了。”

  “做不到。”闻人约笃定道,“他们的地是县里出的。”

  骆书吏转念一想,豁然开朗。

  是啊。

  官府的土地,不可私下转让。

  就算有里老人使了大笔银子,也得到官府来审批。

  只要太爷大笔一挥,就能把转让的申请打回去。

  骆书吏不禁钦佩万分。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骑鲸南去 前世今生 天之骄子 升级流 朝堂